“哦，没什么，做个游戏而已。”
李浩的神情坦荡荡的，好像裴雪颂才是那个一惊一乍、不正常的人一样。
裴雪颂甚至有点儿想笑出声来，当她是傻子吗？用这种危险的化学试剂做游戏？
李浩正在通过开合柜门挪动着尼龙绳，测试火柴棒在怎样的一个角度下可以划过火柴盒，擦出火花。
裴雪颂看的胆战心惊，但也不敢冒然上前，她怕一不小心激怒了这人后果可能更严重。
硬的不行，那她继续来软的。
“李浩，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你看不就一个保送的名额吗？这不都还没定吗？再说了以你的实力，裸考分分钟的事儿啊，你说是吧？”
裴雪颂尽量挑些不伤人的话来讲，却不成想李浩真的回应了：“可他们说我比这家伙弱...”
裴雪颂“啊”了一声，什么“他们”啊？
还没等她继续追问，柜子里似乎隐隐有摩擦的声音，那股刺鼻的异味更加浓烈。
“轰”地一声，一股黑烟从柜子里冒出，一排的柜子都被炸的抖了几下。
第39章 39
裴雪颂是在听见有摩擦声传来时，便立刻迅速地薅着李浩的后领子往后扯了两步。
但终究还是比不上爆炸的速度。
李浩的脸是正对着柜门的，飞出的纸质碎片和呛人的黑烟迎面冲来，而后两眼一黑，被自己自制的□□炸晕了过去。
声音不小，很快有同学跑出教室来围观。
裴雪颂被烟呛得咳了一阵儿，手里提溜着的李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上了眼，身体沿着墙壁缓缓往下滑。
还没等她确认一下人是不是真的晕过去了，身侧便迅速被人包围。
最先冲上来的是唐枫，二话不说，在几个同学的帮助下，背上李浩就朝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裴雪颂再站起来才看见竹聿名，下意识扯住他衣袖。
刚想跟他吐槽一下李浩这个变态被自己制的□□给炸晕过去了时，直觉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不一样的陌生。
被扯住衣袖的人眉头皱着，倏然甩开，声音那么冷：“裴雪颂，你做事到底有没有底线？”
身边的人三三两两议论着离去，只最后她一个人发了愣似的站在原地。
耳边的议论声渐渐归于平静，耳畔却依然萦绕着那一句冷到刺骨的质问：
裴雪颂，你做事儿到底有没有底线？
她有的。
是他啊。
她做事的底线是他。
可是他似乎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柏清允从教务处回来时，正撞到竹聿名留下那么一句话转身离开的场景。
傻丫头像是当了机一样，任凭她当着她的面儿怎么骂竹聿名都没有任何反应。
再开口说话时，语气平静地异常：“清允，我们回家吧。”
“好”
*
裴雪颂照例先去了裁缝铺，门关了，她才又转弯回了家。
堂屋里，老太太正襟危坐，裴亮大约是走了，平时背来背去的包也不见了。
“你，过来！”
裴雪颂还没踏进堂屋的门，便听见裴老太厉声下了命令，而后表情木讷眼神空洞的走上了前去。
“明天你不用上学去了！”
裴雪颂立刻抬头：“为什么？”
“你一个女孩子，那学上出来有什么用？又浪费钱浪费时间的！”
裴雪颂今天的情绪有些由不得自己控制，眼睛发了红，有些恼：“又没浪费你的！”
老太太头一次“不介意”裴雪颂的顶撞，没有直接冲她身上扔茶杯，语气继续严肃道：“女孩子，这上不上学无所谓，反正以后都要嫁人的。”
老太太又顿了顿，眼神儿没有落在裴雪颂身上，继续道：“你也马上快18了，我当年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怀了，所以呢，就趁着你还年轻，还有人要，我就给你寻了个好人家，就是城东开屠宰场那家的儿子，你先嫁过去学两年相夫教子，到了年龄再去把结婚证领了，这辈子跟着他们家也就不愁吃穿了......”
裴雪颂已经听不清灌进自己耳朵的究竟是不是中国人说的中国话了。
她只知道她现在浑身的血液都泛着冷，连说出去的话都是冰的：“我要是不嫁呢？”
老太太端起茶杯镇定地喝了口水，淡定道：“这由不得你，彩礼我已经收了，退不回去了...”
尽管心里有了九成的猜测，但裴雪颂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彩礼呢？”
“你哥拿走付首付了。”
一室寂静。
但裴雪颂听见自己心里最后残存的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希望终于破败不堪地断了。
被粗砺的现实打磨了这么久，它终于投降，燃成了灰烬。
败给了“亲情”，败给了现实。
裴雪颂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平静答应道：“好，我嫁。”
*
柏清允吃晚饭间，接到了裴雪颂的短信，约在黎水市唯一的一家星巴克见面。
想到这丫头今天一整天都过得有点儿衰，柏清允还顺手把柏清翊大概是买来送妹子的项链儿给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