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颂勾着唇，笑容里泛着冷，没有丝毫惧意：“我凭本事赢的官司，他算老几？”
带头的人更怒了，手里抓着木棍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步步紧逼。
裴雪颂在往后撤，身后消防栓旁有个合适的“兵器”，用它对付起这帮人来应该更容易些。
可是还没等她拿到家伙，那伙人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
来不及了。
裴雪颂只好赤手空拳上阵，眼里的凌厉瞩目。
费昊然不知道裴雪颂还是个练家子，一时间目瞪口呆，原本那点儿英雄救美的心思突然就被浇灭了。
可能他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裴雪颂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活动”了，似乎与以前相比吃力了些。
原本两个两个上的对手突然就改变了“战术”，一下子蜂拥而上，全部冲向裴雪颂。
转变有些突然，以至于身后那根向着她直直落下的木棍挥下来时，她都没有察觉。
闷的一声响，身后有人扶着她的肩在缓慢滑落。
费昊然闭上眼前的一刻在想：这下，交情够深的了吧？
“费昊然...费昊然...你醒醒.......”
“......”
第46章 46
急诊室门外，裴雪颂靠着被空调吹的冰冷的墙壁，目光空洞地望着那道门。
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焦急而疼痛。
她，好像又犯错了。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她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明明只要她不在，他们就会好好的，相安无事的。
裴雪颂无意识地咬着拇指的指甲，微微颤抖。
意识好像被拉回了九年前，那个“轰”的一声炸了的下午。
脑海里嗡嗡作响，然后耳边就只回荡着一句时常出现在她梦里的一句话。
“裴雪颂，你做事到底有没有底线？”
他讨厌她逃课，讨厌她打架，讨厌她总是伤害别人。
而她，却总在朝着他讨厌的方向靠近，甚至这一次，受伤的不是别人，是他的表弟......
他会更生气的吧？
一个李浩都足以让他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着他，那费昊然呢？
他会不会说：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裴雪颂没意识到，自己的眼圈在沉沉浮浮的意识中慢慢变红，变得酸涩。
那些梦醒时分的茫然与惶恐在此刻清晰重现，而这次终于不是梦。
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过道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竹聿名接到护士的电话时，心跳都停了一拍。
护士说：“竹聿名吗？你家人受了伤，现在在我们医院，请您立刻过来一趟。”
费昊然的电话打不通，裴雪颂的电话打不通，竹聿名瞬间就失了淡定，抓上车钥匙一路压着限速来到了医院。
看到手术室门口站着的裴雪颂时，竹聿名那颗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他担心地都要死了，快步地向她走过去。
可裴雪颂始终低着头，目光不肯落在他的身上。
他心有余悸，伸出手想要把人搂进怀里，可眼前的人动作很慌张地往后退了半步。
裴雪颂的头低的像是要埋进沙里，竹聿名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却清清楚楚地听到她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和明显的愧疚。
“竹聿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费昊然受伤的，我要是...要是知道车库里有危险，我肯定不会让他跟我进去的...对不起...”
竹聿名听懂了，可听懂的瞬间，他觉得心脏上像被人捅了一刀，疼得要命。
可他并不能对这个“凶手”有任何的憎恶或仇恨，因为归根究底，这个真正的凶手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曾经用冷言冷语在她心上划的伤口，那么多年，还在折磨着她，也折磨着他自己。
竹聿名胸口像是要窒息一般，闷的就要喘不过气来。
曾经那么骄傲而生动的裴雪颂，在他的面前，头都不敢抬起。
竹聿名终于忽略裴雪颂退半步的抗拒，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心疼，猛地上前一步，把人使劲按在了胸口，声音带着点哑，像是声带要被撕扯开来。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竹聿名安抚着裴雪颂不安而自责的情绪，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可他还是无法忽视怀里的人的僵硬和颤抖。
她似乎很不习惯，又带着抗拒，仔细看，嘴唇都泛着白。
竹聿名抓到了裴雪颂的手，细细软软，指尖泛着冰冷，在被靠近的瞬间，下意识地缩紧，像是在寻求一个保护壳。
竹聿名终于清醒的悲哀的得出了这个认知：她，很害怕他。
这个认知，如此清醒，如此证据凿凿，可却让他那么那么的难过，难过的心都像是被人攥紧了，捻成了碎片，疼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竹聿名终于理解了这些天来裴雪颂对他的奇怪的态度：没有坚决拒绝，但也没有很想接受。
原来他是，会令她感觉到害怕的人。
手术室门口传来一声轻响，医生走了出来。
裴雪颂第一时间挣开怀抱来，走到了医生面前问道：“医生，请问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