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姨,陆阿姨!”我赶紧抓着护士姐姐的手说。
“陆院长。”姐姐还是开了口,“麻烦您叫陆院长过来一趟。”
这位生面孔的护士有些疑惑的样子,“陆院长现在正在开会,你们找她……?”
“就说她宝贝儿子现在在急诊室,自己看着办。”姐姐说完这句话,一屁股坐在过道边椅子上,别过头去。
护士这才恍然大悟,感觉往电梯口跑。
我看着对面紧闭的门,蹑手蹑脚坐到姐姐身边,抓住她一直微微颤抖的手。
她似乎很惊讶,回头看我一眼,又别过头去:“就会添麻烦。”
“对不起。”我低头说。
“没说你。”
“哦。”
“没有他就好了。”
姐姐说着强硬的话,语气里却全是担忧,眼圈都红了,却别开脸去装作无所谓。
看着姐姐的样子,我突然很敬佩。
我总是给别人添麻烦,总是要别人来带领和照顾,没有一点自主性和勇气。她不同,独立又漂亮,非常坚强,在关键时刻那么可靠。
我也想成为姐姐那样的人。
护士姐姐没多久就回来了,我赶紧跑过去抓住她:“陆阿姨呢?”
“院长在开会。”她看一眼急诊室的门,“还有半个小时。”
“啊?”我刚放下半截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半个小时?”
“嗯,半个小时就下来。”
“已经同意了吧?”我抓着她问:“那就可以做手术了啊!”
“一切照程序来,谁也不能例外。”姐姐靠在椅子上有些失望的语气,“这是陆院长的行事原则。”
“那可以拿上去让她签吗?”我赶紧又问,“我可以去!”
“院长在开会,说其他事都会后解决。”护士也有些无奈地说。
丧气是我放下了手,低着头,陆阿姨在我心里完美的形象突然出现了些微裂痕。
一想到方棠痛苦的样子,站不起来、说不出话的样子,就难受不已。再想到可能失去他的可能性,就发觉自己竟会这么害怕,这种可能性从未出现在脑中,可这一刻却带着恐惧席卷全身。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方棠,那它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我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
陆阿姨如约在半个小时后出现,只签了个个字、担心地望了一眼病房便带着几个人走了,听说接下来有一场难度很大的手术。
一个小手术,方棠自此少了个器官——阑尾。
结束,方棠被推到病房,安静地睡着。
“小不点儿。”
“嗯?”
姐姐带着我进了病房,看到方棠有些苍白的脸,突然弯腰把我抓到怀里。
她什么都很安静,直到小声的啜泣被我察觉,才知道她也会在流泪。
第一次知道她原来也会为方棠的安危流泪。
我直直地站好,让姐姐可以靠在小小个的我肩上悄悄地哭。也是第一次那么勇敢,可能是受到了感染,我看着病床没有哭,只是默默看着。
晚上,姐姐的航班就要启程,她在床边小心查看,确认方棠没问题了,反复嘱咐完我才提着包走。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病房,医院的冷气好凉,到处都很安静,这层楼人太少。
方棠做完手术像是累极了,睡个不醒。
“西西。”
回头,满脸疲惫的陆阿姨穿着干净白大褂走进来,身边没跟着一个人。一场手术,难道进行到现在吗?
“陆阿姨。”我突然有些委屈。
有些委屈,只有见了大人才敢爆发。
陆阿姨走过来揉揉我的头,“叫你担心了。”
我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她。
“小手术,没什么大问题,几天就好了,别怕。”
我点点头。
“我叫人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
“不睡觉啊?”
我摇摇头,“不睡。”
她眯着眼笑笑,“我儿子是哪儿修来的福气,得了你这么个青梅竹马?”
我望着陆阿姨,并不明白其中深意。
“明天不上课吗?”
“陆阿姨。”我拉着她的衣服,“你能跟我妈妈说一下,帮我跟老师请两天假吗?”
“方棠住院你都不去上学啦?”
“我要照顾他。”
“你要照顾他?”陆阿姨有些惊讶的笑着问。
“嗯,我要照顾他。”
“好,劳你照顾方棠。”她微笑着对我说:“明天就能出院,保姆阿姨会去家里,没什么大事儿。你就陪他聊聊天什么的,我跟你妈妈打电话。”
“好。”我如获珍宝。
“我要出差几天,就把他交给你了。”
“您放心。”我斩钉截铁地说。
“以后都交给你了?”
我扬起头,骄傲地说:“以后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