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会有什么新的变化吗?
走进他家,我把胡萝卜抱回窝里,看着它睡着。白萝卜在家里转了两圈,没一会儿就也跑去睡了。
两个小傻瓜年纪都不小了,没以前那么体力好、毛色好了,更爱休息,也更粘人,或许是知道自己需要依靠了。
走出去,方棠就在门口端着两个酒杯,看着我递过来一杯。我接过,一边走一边细品,确实是好酒,
“什么时候放的假?”他坐在客厅中间地毯上。
我只想喝酒,不想跟他说话,于是敷衍道:“下午。”
“这几年工作的感觉怎么样?”他看着我。
“和当学生没什么区别。”我说。
他还有些惊讶:“哦?”
“只是责任变大,任务变重罢了。”我已经喝完一杯。
他过来拿走我的杯子,倒一杯又还回来:“压力不是一般大的。”
“什么职业没压力?”我只顾着喝酒。
“你变了好多。”他语气淡淡的。
“不变就代表白活了。”
“也是,你总不可能永远不变。”
我看向他:“你没变。”
方棠轻笑,端着酒杯问:“哪里?”
“是个骗子。”我说。
他看我一眼,问:“从何说起?”
“什么失恋,都是借口。”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越喝越急,一杯又空:“想说什么,直说吧。”
他给我倒上酒,“你听了也没用,不会有改变。”
“你做了也没用,你也做了。”我抬头望着头顶的灯,说。
“我想把你追回来。”方棠看着我:“想把从前欠你的爱补回来。”
我看着方棠的眼睛,冷淡地说:“没什么是可以弥补的,弥补都是安慰自己的借口。”
他的眼神瞬间有些失温,“那可以忘了吗?我们换个起点开始……”
“明天是新年的起点,但不是对所有人来说新年都能迎来新的东西。”我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没什么需要改变的。”
“那如果明天他来找你呢,你想改变吗?”他看着我的眼镜问。
我看着他眼睛,摇摇头:“不会,我不会再接受他了,那是下辈子的事。”
“你下辈子还想给他啊。”他低头苦笑,像是嘲笑自己:“我到底错过了多少,让你在这期间里竟为他陷得如此之深……”
“你错过了十五年,早就追不回来了。”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明年咱俩三十,如果我一直陪着你,是不是就和他打平了?”
我喝完一杯酒开始笑,嘲笑他:“谁告诉你是这样算的?”
“我们还有后面好长的一生……”方棠有些难过的样子。
我摇摇头,“你的后半生不会有我。”
“如果我想呢?”方棠颤抖着声音问。
“那也只是想想,这世界不是你主宰,顺你心意。”我抽出手,又喝完一杯。
方棠有些失落,问:“我和他到底差在哪里,你以前明明一直说我是他心里最重要的。”
“一开始是,后来就不是了。”我说,“你早被丢出我心里了,现在你也不会变成他。”
“成蹊,以前那次确实是我错了。”方棠望着我,“可这次,我是怕你受到欺骗。而且是你自己要分手的,不是我从中作梗。”
我闷头喝酒:“你怎么说都可以。”
“是,整件事是我知道,然后让你去问何维之,结果把你伤得这么厉害,但你以为这是我想的吗?”他有些激动,“你能想到那女孩儿是怎么被他和他父亲逼到绝路然后绝望跳楼的吗?你觉得他好意思过什么幸福生活吗?他午夜梦回会不会突然想起人家是怎么死的?”
我沉默着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我之前被那个记者采访,正好他在查何维之现在的情况,我又是高中同校同年级的,他就顺道问问我。”他说,“后来才知道他是当初何子故班上的一个同学,工作之后无意间看到她的半页日记,想起以前班上传的何子故经常跑去厕所吐,同学传她怀孕的事情,渐渐查出了异样。”
我打开另一瓶,继续一杯杯喝。
“那姑娘是想用死来掩盖一切的,所以其他人没资格揭穿。”方棠低头陈述着,“这么大的惊天新闻当时居然被压下去了,那个记者就逐渐查到了何维之和他爸身上。不过一切都没实际证据,而且已经这么多年了,根本无法查实。那记者想借此大赚一笔,把名声也打出去,就算是说出来也是件大事情,毕竟现在的人最爱吃人血馒头了。是我花钱把这新闻买下来的,堵住了他的口。”
我无意识把他屏蔽,自己喝着酒。
“他何维之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看向我,“可你是无辜的,我不想你被当做下一个人血馒头。”
“替他压下来这件事,谢谢。”我一边喝酒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