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往下坠落的那一刻,我眼前突然一黑。何维之正站在楼下,头上没有任何遮挡,一个小花盆花盆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依旧足以致命。
还没看到结果,我转身就向外冲去,跌跌撞撞穿过拥挤的人群跑下楼,眼泪差点随着奔跑撒在身后。奔跑造成的心跳加速已经跟不上我担心何维之造成的,头脑一片空白,只祈祷着何维之命大别被那花盆砸到。
何维之,你可千万别出事!
冲下楼,只见花盆掉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泥土撒了一地,周围几个同学都明显被吓到了,惊魂未定地躲在一旁。
我借着厚厚的镜片寻找何维之的身影,其实非常漫无目的。因为紧张地眼睛无法聚焦,看什么都那么模糊。
“成蹊。”
听到何维之的声音,回头确认他站在窗沿下躲过了一劫,看起来安然无恙。刚才的紧张瞬间在心间决堤,我原地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
何维之意识到我情绪不对,赶紧冲过来蹲在面前安慰我:“成蹊,成蹊?”
“呜……你没事……啊……你没事……”我抽泣着念叨。
“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何维之陪在我身边,“真没事儿,你别担心。”
我抬头,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难以想象,如果那个花盆掉在他头上会怎样,还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强烈的恐惧。
“你真的没事?”
“没事,我真的没事。”何维之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来安慰我,提起他的小袋子指给我看:“我给你买牛奶了。”
看到牛奶,我就更痛苦了,眼泪汪汪地:“我早上不是喝完了吗?”
“感冒就要多补充营养呀,多喝一瓶。”
我吸了吸鼻涕,“为什么感冒要喝牛奶?”
“世界上没有一瓶牛奶解决不了的事情。”何维之抱着他的牛奶一脸正经,“如果有,那就两瓶。”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何维之脑子可能被花盆砸过,理科课全还给老师了。他的“牛奶理论”让人无法辩驳,友哭笑不得,这么不合时宜,像个天大的笑话。
我懵了一会儿,拍拍裙子站起来毅然决然地往回走。
何维之提着他的牛奶追上来,“这就不哭了?”
“当着这么多人哭了一场,太丢脸了。”
“你也知道。”何维之无奈地摇摇头,“多远都听到你的哭声了。”
“啊——闭嘴!”我此刻一点也不想跟“牛奶理论”的伟大提出者何维之先生讲一话。
何维之在一旁偷笑,“感冒也好了。”
“被你气的。”
“早知道有这功效还吃什么药啊,我现场气一下你不就行了?”
我回头,一脸嫌弃:“跟你说话我会折寿!”
“欸,今天怎么就这么熊呢?”
一想到在那么多人面前哭了一场就越想越气,“以后都这样!”
“小白兔现在脾气大了啊。”
“不要乱给人家取外号!”
“好的小仓鼠,我下次注意。”
我回头瞪他一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是说:“那么大个花盆掉下来,你不会躲吗?”
“我头顶又没长眼睛。”何维之嬉皮笑脸地,“你声音传到我耳边的时候花盆都掉下来了,幸好我没在正下面。”
“早知道砸死你算了。”我气鼓鼓地说。
“砸死我那不得为我守寡啊?”何维之追上来说。
我气鼓鼓地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们家小西瓜什么时候变这么恶毒了?”何维之笑眯眯的。
我转身推开他,“谁是你家的了!”
何维之被我推得一个趔趄,却还是乐呵呵的样子:“你可是我喂大的。”
我白他一眼,转身往教室走。
他快步追上来,走在身边将手放我头上:“再不多喝点牛奶你就要一辈子当小矮子了。”
他又在推销他的“牛奶理论”了,我极其无语,闷声躲开他走。
“何维之,你没事儿啊?”徐徐从教室冲出来。
何维之放开手,笑了笑:“没事儿。”
“你这命也太大了吧?”
“我运气好。”他得意地说。
“成同学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难道!
老郑背着手从教室门口踱步而出,眯着他的小眼睛瞪我,仿佛在用目光在我身上盖死刑许可证。
完了,这下真玩完了,我把那么大个花盆从那么高的窗台弄下去了,差点砸到人,多少人都看见了,看来这次难逃一死。以老郑的画风,想到自己估计得切腹自尽才能赎罪,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我作为我们家的独苗,就要在今天被掐断了。
何维之看到老郑,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把我拉到身后。
“还敢躲!”老郑走过来指着我说。
何维之赶紧换了个方向继续挡在我前面:“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