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哭声一梗:“我儿是被冤枉的——”
“案子还没判定,谈何冤枉?”沈文澜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对苏氏温言道,“夫人,不必理她。外边日头大,您进屋歇着。”
苏氏依言抬脚进屋,何氏一骨碌爬起来就跟在了后头。
进了织坊内的会客室,何氏喝了杯茶,又开始眼泪鼻涕一把的哭求。
苏氏捧着杯子几番想插嘴都不得,一遍遍的听她换着花样的哭求,原本就不多的同情之心也被耗尽。
“姐姐,您大慈大悲,就请白棠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吧!”
何氏这句话一出口,苏氏勃然大怒,碰的声摔了杯子,怒笑道:“好啊。敢情你儿子闯下的祸,还是我家白棠的罪过?!”
何氏惊得全身一僵。
“不,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白棠本事那般大,又嫁了魏国公府的三爷。想来在皇帝面前为白瑾开脱两句也不难!”他却不管不顾,这不是存心要害死她儿子嘛!“再说了,白棠她——她是个姑娘家,嫁的又是豪门。万一将来有什么不妥,娘家兄弟一个也无,谁给她撑腰?”
“呸!”苏氏不屑的勾唇冷笑,“大伯家的兄弟、练家一族的男儿全是我白棠的后盾支撑。不缺一个白瑾。”
“说得好。”白棠声随人至。
何氏听得他声音,忙逼出更多的泪水:总算来了!
她回头一瞧,泪眼朦胧中见到白棠俊美的容颜与颀长的身段,不禁怔了怔:怎么成了亲,白棠还作男人打扮?
“白棠,白棠!救救你弟弟吧——他,他好命苦啊!”何氏的眼泪收控自如,任谁见了都要道声佩服。
苏氏见到白棠便如有了主心骨般,全身都松散了下来。忙对他抱怨:“诺,来了都快半个时辰了。从外边哭到屋内,好好说两句话的时候都没。”
何氏这般作态只为引自己出来而已。白棠哂然一笑,撩了袍摆作定,淡声问:“去狱里瞧过白瑾了?”
何氏一激灵:“是。”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他在牢里吃不饱睡不好。人都脱相了。白棠——”
“啧。”白棠失笑,“我还以为他被狱卒打得血肉模糊,命不长久呢。”
白瑾没受酷刑,但是天牢对地方是人呆的么?何况牢里的人说了,进了天牢的人就没几个能出去的!
何氏一咬牙:“白棠,你给我一句实话。白瑾这罪名,到底会怎么发落?”不上不下吊着的时候,才是最让人备受折磨最痛苦的时候。再没个准信,她怕自己撑不住人先疯了!
第328章 真相(二)
轻轻叹息,白棠幽幽的道:“他说是赵王府的顾晟选他为徒,教授书画之道。但我族内无一人知此事。就连你们夫妇俩,也是事发后才得以知晓。”
何氏咽了口口水:“白瑾说,是他师傅不让他对外透露消息。白棠,你学艺的时候,国师不也这么做的?”
白棠长眉一轩:“是啊。可是谁让顾晟图谋不轨又被逮了个正着呢?他偷偷收下白瑾又不让人所知。待案发之后官府查案,他们俩的关系可不就耐人寻味了?”想学国师?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何氏越听越慌:“白棠——”
“何况主谋亲口供出了他。何氏,你儿子牵扯到谋逆之罪,若不是陛下对我信任有加。整个练家都要为他陪葬,你还想练白瑾全身而出?”白棠凤眸半垂,眼角余光审视着何氏刹那灰败至极的面孔。
“姐姐姐姐!”何氏跪行至苏氏跟前,一把抱着她的小腿,“求你了,救救我儿吧,救救他吧!白瑾之后,你让我断了子嗣,也算是给我的报复,还不够么?行,你那么恨我,让我立即去死也行,只要能救出白瑾——”
苏氏被她哭得心慌意乱,突然间一怔,怒道:“谁断了你的生子嗣?!你混说什么?现在还要诬蔑我?”
白棠也不由蹙眉:“你说什么?”
何氏睁着双红肿得眼:“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这么多年来我只有白瑾一个儿子,再怎么调理也没法怀上。大夫总说我生白瑾时伤了根本,谁知有一年,我从南京的妇科圣手马大夫那儿得知,自己是被下了绝育的药了。”她呵呵冷笑,“姐姐,这事除了当时的练夫人,您之外,还有谁会这么做?”
白棠顿时想起,自己曾在马大夫那边巧遇何氏的事——他惊奇不定的看向苏氏。倒不是怀疑他娘,苏氏若有这狠心,哪会下堂?
果然苏氏一脸的惊怒:“你、你休要含血喷人!我若不想让你生孩子,哪有白瑾的事儿?”
何氏惨笑:“不是你,还能是谁?”
一连声急促的唤声响起:“妙莲,妙莲!”
练绍达得了消息,终于赶了过来。
苏氏抬头一瞧,不禁呆住了。眼前的男人,是练绍达?
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怎么就两鬓斑白,眼角额头全是皱纹?生生老了十多岁般。
“绍达!”何氏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扑进他怀里。
练绍达拍着她背安抚了她一会,揉着眼睛道:“不是和你说了,这件事由我出面解决,你跑桑园来做什么?白棠成亲才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