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不想将来后悔”可是让白棠回味了许久。
诸多疑惑积得多了,白棠多少便有了些猜测。于是,借着白瑾的这幢案子,终于逼得练绍达说出了真相。
只是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苏氏,能否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虽然娘对练绍达已视若无睹不留半分情义,但是练绍达对她的无情与狠绝还是刷新了她的认知。如果,娘撑不住这个打击呢?如果,她要用白兰换回白瑾呢?
白棠颇有几分后悔,只能握紧苏氏的手,用自己手中的温度安抚激荡得濒临崩溃的女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棠能够感觉到苏氏颤抖手渐渐平稳,冰冷的手心温度回升,愤怒又模糊的眼神回复清明。不由欢喜的唤了声:“娘?!”
苏氏吐了口浊气,对白棠勉力一笑,瞪着练绍达冷冷的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她骄傲的拍了拍白棠的肩膀,“我有白棠,谁还稀罕白瑾?”
练绍达呆住了。这跟他想象中的场面背道而驰啊。苏氏难道不是应该哭着求白棠救回白瑾,让他们母子相认?
“我早有儿子了。”苏氏泪盈于睫,“谁也比不上他!”
白棠喉咙梗塞。
“我有女儿。”苏氏擦了滚落的泪珠,“白兰心灵手巧,孝顺体贴。给我十个白瑾也不换!”她猛地目露凶光,“练绍达,这件事你给我吞回肚子里去!若是敢让白兰知道,我回头剥了你的皮!”
练绍达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惊喊:“白瑾是你亲生的儿子啊!你竟然见死不救?!”
屋外站了许久的何氏如秋风中的落叶,飘零辗转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白瑾,不是自己的儿子?
她引以为傲、疼爱了十多年付出所有心血的白瑾,竟然是苏氏的儿子?!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只觉头重脚轻,每一步都踩在尖刃上,痛不可抑。
身边的丫鬟惊惶不已的安慰她:“夫人,一定是老爷为了骗她们出手救人编的谎话!您别信以为真啊!”
何氏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爬进马车,面孔泛起股异样的潮红。
丫鬟惊讶又担心,却不敢多嘴。谁晓得家中竟然还有这种密辛?
马车的跌荡起伏中,何氏的心情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练绍达换了她的孩子,她原该恨他。可若非如此,她又怎能斗败苏氏?这事件中最可恨的还是苏氏的那个嬷嬷,竟然一碗绝子汤断了自己的生育!若非如此,她今后总能生出自己的亲儿子!
骗得自己、苏氏占了天大的便宜,竟然还想将错就错?
想得美!
马车行到家门前,何氏却越过家门,往去苏氏的宅子走去!
“夫人?”丫鬟不解。夫人别是刺激太深,忘记家门了?
何氏眼中含泪,一边敲门一边唤:“开门,开门!”
当白棠与苏氏得到消息赶回家时,只见到何氏抱着白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兰木头人般由她抱着,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整个人痴了般。
苏氏惊怒交集,扑上前一把攥住何氏的衣襟狠狠提起她往边上甩开,幸亏练绍达手快,接住了何氏。饶是如此,练绍达也是气得脸色铁青。
“你!你怎么能来这儿闹事?!”
何氏瞪着他,眼底爱恨纠缠:“我怎么不能来了?我认回自己的亲女儿还不行?”
“你——”练绍达全身轻颤,“你这是存心搞事!”
何氏气得脑袋往他怀里直钻,粉拳乱捶:“我搞事?若不是你换了我的女儿,我如今早就儿女双全,不知多快活。全是你,全是你害得我!害得我现在连一个儿子也没有,今后我靠谁去,靠谁去?!”
白瑾是她亲手养大,感情深厚不假。可他如今出了事,以后还能有多大出息?白兰就不同了,她即有楼上楼的分成,未来的夫婿不仅是高家的儿子还是个秀才,今年的秋闱近在眼前,高益明中举据说是绝无问题的。丈夫每每提及总是喜滋滋的说白兰要弄个官夫人当当。何氏一番衡量后,自然是抱紧白兰这棵大树,自己是她亲生母亲,量白兰夫妇今后不敢不敬着自己。
苏氏恨不得一脚踹死何氏!搂着神魂俱无的白兰不住的唤:“白兰,白兰!”
白兰呆滞的目光瞧着苏氏半晌,脸上终于有了些疑惑的表情,嘴唇嚅动了几下,哇的声放声大哭:“娘,娘,她胡说,她骗我。我不是她的女儿,我是娘的女儿!”
白棠在旁听得怒极冷笑,原还想给练绍达一家留条生路,谁知何氏这妇人也太自私狠毒!
苏氏泪眼模糊,心痛得快碎了,大声道:“谁说你是她女儿?你是娘的女儿!我苏玉娥的女儿!她何妙莲算什么东西,生得出你这样的好闺女?她也就配生个儿子不忠不孝不义!白兰莫听她胡扯,她是唯恐天下不乱,想骗我们救白瑾呢!”
白兰泣不成声:“她说我长得像她,白瑾长得像娘。还有,你们身上都有颗红痣——”
第330章 何氏的算计(二)
“呸呸呸!”苏氏转头凶神恶煞般指着何氏怒骂,“你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没了良心的贱货!自家出了糟心事便来恶心我们家!告诉你,你今儿个就算是哭倒长城,泪淹金山,老娘也不会让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