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戮连泽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军中不是有几个惯常爱邀赫飒一同饮酒的么?”
他冷哼一声,眼中玩味之意甚浓:“着人盯紧。也该收网了。”
“几位皇子会信么?”袁征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是不够,就再放些‘鱼饵‘。”
叱戮连泽坐得随意,右掌心虚搁在扶手上,左手食指屈起,不紧不慢地轻叩案牍。
“鸟为食亡,利使人趋。”他的眼神渐渐锐利,“五万兵权为饵,他们就是存疑。也必然会来。”
两人又商讨了一番事宜。袁征方退下。
至于阮绵绵。
阮绵绵就是这帐内行走的摆设。
此刻,她正在和针线做斗争。
“干……干嘛。”
阮绵绵倒吸一口气,拍着胸口小声嘀咕:“没事别不声不响站在别人背后,会吓死人的。”
叱戮连泽听了当没听见。
“绣得怎么样了?”他居高临下地问,“拿来我看看。”
阮绵绵趴着护住腰带:“还没绣好呢。”
她仅存的自尊心还在苦苦挣扎,不愿意把糟糕的作品拿出来展示。
叱戮连泽看她像老母鸡护蛋一样,有些哭笑不得。他长臂一伸,从阮绵绵胳膊下“呲溜”一声抽出腰带。
“这就是你忙活这么多天的成果?”
叱戮连泽无情嘲笑道。
“人道汉家女子擅女红,依我看,倒是谣传了。”
“听说北地男儿胸襟宽广,见了殿下,也方知不过尔尔。”
阮绵绵像只斗鸡,蹭地站起身回应。
至于气成这样么?
叱戮连泽轻笑,这难道不是事实么。
“公主可是忘了身处何地?”
这一提醒,阮绵绵又怂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苦哈哈待在叱戮连泽这混蛋的帐中,还顶着个仇人的称号。
阮绵绵叹了一口气。还是老实本分,伏低做小来得安全。
“我方才口不择言。殿下的胸襟像草原一样宽阔。千万别与我一般见识。”
听听,她说得是什么鬼!阮绵绵忍住想掐死自己的冲动。
第78章 【重绣】
“言不由衷的话,还是免了。”
叱戮连泽将半成品腰带扔给她。
“重新绣。”
这三个字就像一记惊雷,轰的一声在阮绵绵脑子里炸开。
“这混蛋!”
阮绵绵咬紧牙齿,心中暗骂。
“怎么,不愿意?”叱戮连泽定定望向她。右手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匕首刀柄。
“当然不是。”
阮绵绵否认,脸上勉强扯起一丝笑。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既然只是做个样子,殿下何必较真。”她还记得他的话。
“我看这腰带做得挺不错的。”阮绵绵厚着脸皮自夸。她可不想再重头开始绣了。太麻烦!太折磨人了!
“你总这样。”
也不知触到叱戮连泽的哪片逆鳞了。他忽的语气阴沉下来。
“该认真的事,却总想着敷衍。”
这是**裸的诬赖好不好!
阮绵绵自认要紧事从没掉过链子。也不知他这番结论从哪儿得来的。
得了,看来是原身这位小公主和叱戮连泽这人结下的梁子。
阮绵绵也不再争辩。索性服软。
“是,我重新绣。”既然先前答应了要好好配合,就老老实实做好罢。
叱戮连泽手中匕首出鞘,挑起未完工的腰带,勒紧一割。
——腰带顷刻断成两截。
这个恶劣鬼!
阮绵绵捡起落在地上的两截腰带,眼圈渐渐泛红。好赖她辛辛苦苦绣了这么些天。手指都快戳成筛子,才做出这么一条。
叱戮连泽这家伙倒好,“咔呲”一刀就让它断成两块无用的断布。
“你不要,我重新绣就是了,干嘛把这个割两段。”她眼里一层水雾,低头也不看他。
“怎么,公主还想留着这丑东西,另送给别人?”叱戮连泽的声音阴测测从阮绵绵的头顶传来。
别说她没有送出去的对象,就是真送给了谁。那也是她的自由!阮绵绵愤愤地想。
可此刻叱戮连泽是刀俎,阮绵绵为鱼肉。她敢怒不敢言。只能沉默抗议。
“怎么,被本王说中了?”
叱戮连泽猛地捏紧阮绵绵的下颌,抬高逼她视线平齐。
“水!性!杨!花!”他眼中蕴着怒气,一字一顿地宣判结论。
这人!
阮绵绵气得牙痒痒。就算你汉语学得好,但也不代表你可以瞎用成语!空口无凭地乱盖帽子诬赖人呀!
“你才水性杨花,你全家都水性杨花!”阮绵绵直起脖子反击。
“若是让本王看到你在外头勾三搭四,同人不清不楚——”
他抽出匕首,阴测测贴近。像条毒蛇吐信。开口的话直教人不寒而栗。
“本王就一刀一刀地,”他声音故意放缓压低,“剐了你那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