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她固然对他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不过暂且无关情爱。
“你我同为质子,又住对门。我有心热络,有何不妥?”
阮绵绵咬牙硬撑,拒不承认。
“同在洛宁为质的可不止连泽一人。”
叱戮连泽耳后的微热渐渐散去,神态也愈发自在。
“可据我所知,郡主这半年来,除了造访造访连泽府上,却并未去过其余任何一家质子府。一次也无。”
他说着,倒想起面前这藕粉襦裙的少女是如何一日三趟往他府上跑。半年的时间,硬生生让他由不悦,变为习惯。
以至于近日她再也不登门,他反倒有几分说不出的空落。
“我……我乐意去哪儿就去哪儿!”阮绵绵心虚地抬高些声音。
“本郡主又不是空手去的!殿下可不亏!”
是不亏,那么多稀奇珍玩,她眼也不眨地全带过来。府邸库藏中堆的,大半来自眼前这人。
偶尔就连赫飒也会大大咧咧地说:那财迷郡主难道是要学人家昏君,撒千金博殿下一笑?
把他叱戮连泽看作什么了?!
北墉的九殿下不愿听这话。可也直觉不愿往下细想。
别的不论,到底他看这人,与旁人有了几分区别。要不然那日也不会鬼迷心窍潜进了她的屋子。
明明有更好的借口,更妥当的去处……
“若是连泽会错了意。”他故意道,“那往后也不便邀郡主入府相谢。自当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见,以免——”
少年拉长了语调,目光灼灼:“辱了郡主清誉。”
再、不、相、见?!!
阮绵绵被这话生生哽住了。那任务不就得无限期搁浅。天哪!这可真不是“糟糕”两字就可以轻描淡写形容的。
不然,难道承认先前自己对他有爱慕之情,才日日往他府里跑?
阮绵绵敛目抿唇,掌心微微濡湿。她也不愿意。
“喂,我说,”系统君的声音突然响起,“宿主,你纠结个啥?!承认就承认呗,又不会少块肉!”
“可是……那外头会传得更难听。话本子到时候说不定会满天飞。”阮绵绵默默告知系统君。
“怕啥,名声能当饭吃还是咋滴。”系统君不屑一顾,“你的目的是做任务。管旁人说什么。记住,可别舍本逐末哈!”
说的也对喔。阮绵绵有些松动。
“你好好想想吧,要是否认了。以后可怎么创造机会和任务对象接触?”系统君凉凉提醒道,“毕竟人家可是要跟你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往来了!”
阮绵绵阖眼片刻,咬咬牙,下了狠心:“我不愿和殿下桥归桥路归路。”
语毕微仰头,眸子定定地望着那桀骜的少年。
“我不愿和殿下桥归桥路归路……不愿和殿下桥归桥路归路……不愿……”
这话像是乘上苍鹰的双翅,在他脑海中不住地盘旋。不识情为何物的少年,心跳的节奏蓦地乱了。
他低头细细看向那人,好像头一次注意到她的眼睛如此明亮清澈。水汪汪雾蒙蒙的,只专注地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像是夜间草原上的两弯湖泊,宁静澄澈,如此令人留恋。
不!这太不像他了。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叱戮连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从眉眼移向耳侧。他想,这总该没事了吧。可心跳的节奏却更快。像幼时第一次骑上烈马,拼命想要克制紧张,身体的反应却忠诚地背道而驰。
那日……
那日他藏在她帐中,她侧躺着,不安地往外看。他就在身后,看着近在眼前的耳垂,小巧粉嫩,细白干净。他甚至在想:库中好像有对自北墉带来的东珠耳坠,若是戴上,应该是很好看的。
他当时就是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到了。才坏心眼地抚上她的脊背,想要快点结束这场煎熬,恢复成熟悉的自己。纵然有算计在里面,也不得不承认,被这些小小的东西小小地影响了心绪。
“殿下?”阮绵绵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这人怎么跟神游天外了似的。
“那便依郡主所言。”
叱戮连泽狼狈地移开视线。片刻便恢复如常。他直起身,故意背过去不看她。手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
“郡主若是愿来,连泽府上大门自当时时敞开。”
他尽量平淡地开口。克制住自己不回头看她的反应。
阮绵绵有点惊讶。先前去他府上,先别说常吃闭门羹。就是见上面,也是对她爱答不理,一脸嫌弃的。
这下倒跟转了性子似的。
不过,既然他愿意跟她接触,她也自然乐意。礼尚往来方是长久之道,于是阮绵绵忙表态:“若殿下愿意常来我府上,自是求之不得。”
“知道了。”叱戮连泽微扬下巴,自认矜持地回了三个字。握匕首的的掌心却出了不少汗。
第88章 【动心】
自酒楼一事后。两人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
以往是阮绵绵总殷勤造访北墉质子府,叱戮连泽爱搭不理。现在完全掉转了个个。被流言扰得不愿出门的阮绵绵,总宅在库房中数宝贝。而往日从不登门的叱戮连泽反倒一月来了十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