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庄主!”
阮绵绵总觉得这词听起来怪怪的。往常听的不都是“二拜高堂”吗?莫非崔浩也是孤儿?还是因为亲事在庄内举行,庄主为大,所以才改成了“二拜庄主”?
“夫妻对拜!”
阮绵绵心跳猛然停了一拍。她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假的,都是假的。身体不是你的,你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为了方便开展任务罢了。
可微微颤抖的手臂,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阮绵绵脖子僵硬地行完礼。手心一片冷汗。
“好了,送新人回房罢。”庄主声音浑厚,不乏愉悦。
御剑山庄的婚礼可真草率。
凭借切身感受,阮绵绵得出这一结论。火速择定婚期,没出几日便完婚。连喜服都是现买的,完全不合身。
眼下看来,估计也没有摆喜宴。新郎都已经要跟新娘一起回房了。
婚事操办得匆忙,所以闹出不少小乱子。等礼成后,二人回房时,天色已暗。
阮绵绵肚子很饿,毕竟一天没吃东西了。不过比饿更难以忍受的,是二人独处一室的尴尬。
阮绵绵蒙着大红盖头,并膝坐在床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微微垂眸偷瞥,入眼处一片大红衣料。阮绵绵知道,身旁还坐着一人。不晓得他是不是也一样紧张。
左等右等也不见那人有反应。阮绵绵思虑片刻,缓缓抬起手,准备自己掀开盖头。——或许这样更好些吧,她心想。
微凉的手指止住了她的动作。阮绵绵一怔,不安地咬了咬下唇。手也轻轻放下。
盖头被缓缓挑起,眼前渐趋明亮。阮绵绵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低眉敛眼,双手握紧,放在膝头。
“天哪,宿主。你心跳得好快!”系统君惊讶道。
“安静!筒子。”恼羞成怒的阮绵绵难得硬气了一次。
系统君识趣地噤了声。
无声的寂静弥漫在两人间。阮绵绵低着头,目之所及是一动不动的绛红勾云纹衣摆,和黑色的翘头方履。
她有些紧张,眨了好几次眼。
总不能就这么僵着,勇敢点!阮绵绵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双手攥得更紧了些,屏息缓缓抬眼。
绛红色下摆,一侧垂下的宽袖,革带佩玉。再往上,是黑丝勾线,绣着规则回龟纹的交领。
阮绵绵视线一顿,睫毛轻颤。鼓起勇气,径直望过去。
那人眸光清冷,鼻梁高挺,发冠束起。光洁的皮肤与大红的喜服形成鲜明对比。
阿策......
她心里默念,开口却是:“崔师兄。”声音很轻,仰头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阮绵绵还不了解崔浩这个人,这桩婚事显然是半强迫性质的,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自己。
那人目光与她交汇片刻,便别过脸去,“我去外间榻上歇息。”
从阮绵绵的角度,能看到他侧脸泛起一片潮红。耳朵……耳朵好像也红了。
阮绵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仔细一看——确实一片胭脂色。
还没喝合卺酒呢,绝不可能是醉了,酒劲上头。
原来他也很紧张啊。意识到这一点,阮绵绵突然放松了不少。
“哦,好。”她应下,突然不紧张了。
崔浩去了外间,阮绵绵一个人整理床铺。大红的喜被,绣着鸳鸯。掀开一看,里面铺满花生、大枣、桂圆和莲子。
阮绵绵找了个竹篮,把东西统统收拾进去。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阮绵绵拍拍可怜的肚子,就这么坐在床沿,吭哧吭哧啃了几颗大枣。
他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吧……
阮绵绵啃大枣的速度慢了下来。天大地大,肚子最大。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阮绵绵盯着竹篮里的东西,又朝外间望了望。如此反复几次,她终于做好决定。挎起篮子,直奔外间。
崔浩还没睡下,就着微弱的烛光,正细细擦拭一柄长剑,神态无比认真。
阮绵绵不自觉背过手,将竹篮藏于身后,期期艾艾地挪了过去。
一大片阴影罩过来,真是想不注意都难。崔浩动作一顿,抬头望去,神色有些疑惑。
“崔师兄,你饿不饿呀?”阮绵绵拿出身后的竹篮,“喏,这儿有吃的。你要不要?还挺好吃的。”话音越来越低,阮绵绵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是她从床上搜刮出来的。
崔浩没有拒绝,捻起一颗花生,剥开外壳,递入口中。
他眉头一皱。
“怎么了?”阮绵绵问道,“不好吃么?”
“生的。”崔浩咽了下去,说出两个字。
阮绵绵心下疑惑,也剥了颗花生。唔……果然是生的。
不应该是熟的吗?
“宿主,有点常识吧。生的才是正常的。”系统君适时出声,“你仔细想想。”
生的,生的,生……
阮绵绵猛然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舌头。她面红耳赤,慌乱开口:“吃枣子吧,枣……枣子甜。”
她把篮子递过去,放在桌子上。“那我去睡了。崔师兄,明……明天见。”阮绵绵一口气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