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蓝正要离开,听见这话登时感觉小腿发软,她明白,自己这是被恶犬盯上了,不掉下块肉来只怕很难脱身。
她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镇定,然后转身回来,说道:“三位公子,小女今年才十二岁,你们若真有此心,还请三年后再来才是。”
“哈哈哈……”那位鲁大公子大笑,“十二岁不小了,这个年纪正好。雏儿嘛,自然是越嫩越好。不小,真的不小,听我的,马上回家报喜去,今儿就跟公子我走。”
尽管卫蓝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轻轻一句话就可以劝退对方的地步,但当真得到拒绝时,仍是吓得面如死灰,没有半点应对手段。
“走走走,本公子送你归家。”鲁大公子绕过摊子,亲自来抓卫蓝。
秦在大怒,上前一步,右手将卫蓝往身旁一扯,左手高高地扬了起来。
如果这是在书里,他这一巴掌就果断地拍下去了。
鲁大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记响亮的耳光,丢了面子,带着长随对秦在卫大树等人大打出手。
直到卫蓝摔到,弄掉了端木长安留给她的玉佩,这场即将酿成的惨剧才由知府公子刘智勇亲自出面结束了。
海安府与辽西府毗邻,刘智勇怎能不认得镇北候世子的贴身常佩物件呢?
联想到镇北候世子出事的事,刘智勇亲自说服鲁大公子,放了卫蓝兄妹一马。
鲁大公子听劝,放过卫家兄妹,但记了秦在的仇,得知他志在科举,且成绩不俗,便联合刘智勇一起,两次撤下他的府试成绩。
这是导致秦在心性越来越狭隘偏激的另一重大因素。
但现在卫颜来了,秦在这一巴掌自然拍不下去了。
因为鲁大公子被忽然而来的一只箭射死了。
“啊!”
“啊啊啊……”
“死人啦,死人啦!”
“少爷,少爷,少爷啊,呜呜……”
“咴儿,咴咴儿……”
尖叫声,骂街声,哭声,马匹的嘶吼声如同陡然飚起的龙卷风,把商旅和看热闹的李家堡人吹得四下乱蹿。
“干得不错!”卫颜赞了自己一句,收起□□,顺便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之后趁乱下树,拖着板车混入惊慌逃窜的人群中。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以最快速度赶到李家杂货铺。
“李婶儿,帕子绣好了。”卫颜取出一个布帕做的小包裹,放到柜台上。
李老板娘跟另一个主顾算好账,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我看看好不好看,先说好了,不好看我可不要!”她一如既往的精明和絮叨。
卫颜卖她的第一方帕子绣的是花鸟,这一次想要山水的。
卫颜也不说话,看着李老板娘打开布帕。
“好看!忒好看了!”李老板娘重重点头。
“啥好看呐?”钱春芬顶着一张掉粉的白脸走进来,“听说南边又出人命了,这回死的是个大官的儿子。”
“唉,死就死呗,反正不关我事。我说妹子,你瞅瞅这个,好看不?”李老板娘拎着帕子的两角,展示给钱春芬看。
卫颜便道:“你们不去我去,这么大的事儿,我得瞧瞧热闹去。”
“诶诶……别凑太近啊,省得又惹一身骚。”李老板娘麻利地数出一百文钱,打发了卫颜。
卫颜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跑了回去。
几乎半个镇子的人都到了,以卫蓝的摊子为圆心,密密麻麻地围了个半圆。
卫颜仗着脸皮厚力气大勉强挤进去,躲在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身后,偷偷向里面张望。
卫蓝的摊子还没收,卤肉香依然诱人。
卫蓝和大树小金垂头丧气地坐在摊子后面的小板凳上,谁都没抬头。
秦在则面无表情地站在摊子旁,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周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青春痘和桃红色长衫公子没有了初来时的张狂,双双沉着脸站在李里长身旁。
三人脚下便是已经死透了的鲁大公子。
“哪个说说,咋回事,人是咋死的?”卫颜听见身边有人问道。
“不知道啊,我也才来。”
“就没个清楚的吗?”
“清楚啥,人被杀了,当时在这儿的只要不傻都得跑,不然被抓了顶缸咋整?”
卫颜笑了笑,老百姓的生存智慧就是这么简单实用。
“也不知县太爷啥时候能到。”
“估计咱们县太爷得哭死,听说那位满脸疙瘩的是知府家的公子,死的那个身份也不简单,这事儿可大了去了。”
“啧啧,咱县太爷也算青天了,可千万别在这件事上栽了。”
卫颜又笑了笑,心道,你家县太爷的来头比这位鲁大公子还大呢,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吧。
历县县城在李家堡东南,乘马车要一个时辰,快马加鞭的话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老百姓们不缺耐心,聊聊天打打屁,县太爷就带着捕快们到了。
县令年龄不算大,三十郎当岁,姓周,名武艺,乃是当朝首辅周文钊的亲侄子。书上说,周武艺深谙官场之道,但又不少赤子之心,是个能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