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他对她弯了弯唇角,嗓音仍旧清冽悦耳。
陶初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在副驾驶坐下来,刚系好安全带,她一抬头,就见眼前出现了一杯奶茶。
“阿零说,你会喜欢。”
当她对上他的眼睛时,她听见他这么说。
陶初接过来,奶茶在她的手掌心里散发着温热的温度,她低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咬着Q弹的珍珠,她偷偷看了一眼正握着方向盘开车的沈玉致,总觉得她手里的这杯奶茶的甜,丝丝缕缕地窜进了心底。
时间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过去所以的孤独苦痛,都会被时间慢慢磨成轻描淡写的一笔。
陶初经受过最难熬的岁月,她也曾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期盼,她也曾厌恶过这里所有的一切。
在失去至亲,又遭受那么多无端谩骂与骚扰的那几年,她被抑郁症折磨着,也有过想要放弃生命的想法。
幸而,她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
否则,她又怎么能在那个盛夏的夜里,遇上这样一个霜雪般的少年?
他是那个星夜里的奇遇,是她这辈子,幸运的开端。
生活给予你痛苦,也必将,还你一份幸运。
回到陶园时,阿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陶初对着阿零吹了一大波彩虹屁,把阿零哄得笑意难收,花枝乱颤,忙去厨房里又给她做了那道她爱吃的樱桃肉。
一顿晚饭吃完,陶初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看见摆在外间的檀木书案上的那一大摞试卷资料时,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她跑出房间,跑到院子的凉亭里。
沈玉致正坐在石桌前喝茶。
“阿致,我房间里那堆五三是你买的?”
“五三?”沈玉致抬眼看她时,面露疑惑。
“……就是那一堆试卷习题什么的。”
听见陶初的这句话,沈玉致的一只手里捧着青玉色的小茶杯,轻轻地应了一声,“你不让我给你买衣服。”
他的声音里竟然还隐隐透着几分失落,几分委屈。
???
陶初愣了,“我不让你给我买衣服,所以你就给我买了一堆试卷习题?”
沈玉致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她时,语气还挺认真,“初初,要好好学习。”
陶初被他一句话就给哽住了。
这就好比过生日的小学生满心欢喜地结果父母送给他的礼物,结果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整套五三。
好惨。
“初初要喝吗?”沈玉致晃了晃自己的手里的茶杯。
陶初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自己房间里的那堆试卷习题,见他这样一副悠闲散漫的样子,她气得鼓起脸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一口喝掉。
却没料到,这茶的温度原来极冷。
甚至要比冰雪还要冷。
她不管不顾地灌下一杯,极冷的茶水一过喉,她整个人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瞬间四肢百骸都被这样寒冷的温度包裹。
“这,这是什么呀?”她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沈玉致也没有料到,她会一饮而尽。
他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膝上坐下来,雪白的衣袖遮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温热的温度顺着他的手掌,一点点的浸入她的腰背,伴随着丝丝缕缕,若有似无的雾气,她身体里的寒气正在一点一点地被驱散。
“你怎么喝这么冷的东西啊?”
终于恢复了正常体温,陶初窝在他的怀里,问他。
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了,但最近的天气还是比较寒冷的,在这样冷的天里,喝这样冷的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沈玉致垂眸看着她,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耳畔。
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时,他几乎可以透过她薄薄的几乎,看到些许血管的青色。
他忍不住低首,如绯的唇轻轻触碰到她颈间的肌肤。
他忽然的动作,让陶初瞬间僵直了脊背,一张面庞又开始发烫。
她往后缩了缩,似乎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声音极轻,极冽。
泠泠入耳。
他坐直身体,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的面庞,“于你是冷,于我,却是热的。”
算是回答她刚刚的疑问。
这样一句话,在陶初听来,就是云里雾里,半点不明白。
但她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时,又想,他是神仙,或许这样的温度于他而言,本就是稀松平常。
她却不知道,他是早已习惯了长极渊的寒冷。
就好像一个人捧着一团雪,起初手掌绝承受不了这样冰冷的温度,但捧得久了,连雪都融成水了,他的手掌就会变得炽热起来。
可那样炽热的温度,却如一种毒药,烧灼难耐,猛烈如火。
那绝不是可谓之暖的温度。
但……
沈玉致低眼看着陶初乌黑的发顶间,那个小小的发旋儿,他的眼神又犹如冰雪消解后的融融春水,清澈含光。
但至少……他怀里抱着的她,是很温暖的。
落日的余晖洒在荷塘的水波间,晕染出一片粼粼光影,远处檐下的铜铃发出叮铃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