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陆晚是彻底没脾气了。
她正等着祁陆阳领人把卧室门也拆了,结果,外面传来几下小心翼翼地扣门声:“迟迟?迟迟?我是陆阳,我来接你了,你给开开门啊。”
她不搭理。
祁陆阳赶紧赔不是:“大门真不是我拆的,都怪那个……”他往身旁看了一圈,黄今朝拿手指景念北,他恍然大悟,“对,都怪景念北。念北,你能不能改改这种蛮横作风?我们是来接亲的,不是来抢亲的,要文明。”
景念北很是茫然:“刚才不是黄今朝这臭小子带头——”
黄今朝赶紧捂住他的嘴:“哥,亲哥!人家陆阳哥今天大日子,不要你两肋插刀,只求你背背锅而已,快痛快认了,别添乱!”
自家弟弟闯的祸,只能自己消化,景念北不情不愿地说:“陆晚,对不住了啊,待会儿我们就让人送个新大门过来。你先开门,进来再慢慢商量。”
阮佩听到这个声音,看向陆晚,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是那个景先生?”她说完又撇撇嘴,“也太野蛮了,怎么能这样……”
陆晚抿唇笑着,心想:这景念北居然敢拆她妈妈家的大门,以后可别想她在阮佩面前帮忙了。
后面几分钟,祁陆阳对着门里又说了半天好话。陆晚一直不松口,几个伴娘自然不依不饶,非逼着他们从门缝塞了几十个红包进来。
有人提前把红包拆了,发现里头全是百元大钞,眼睛一亮。拿钱手软的大家只好转头征询陆晚:
“要不让他们先进来吧?进来再收拾也一样。”
陆晚想着大门的事,还是不乐意。
外面的人急了,野蛮作风完全压不住,又开始撞门卸锁。眼见着卧室门要被撞开,陆晚把阮佩叫到跟前,隔着盖头嘱咐:
“阮阮,你去门口守着,站第一个,千万别放他们进来。”
阮佩为难:“我哪儿拦得住他们啊。”
“你可以的。”
阮佩只得依言站到门边,排在伴娘里第一个,徒劳地拿手按着门把。
随着砰砰几声,门被顶开了。一瞬间,带头的人在惯性作用下往前一个趔趄,直愣愣就地撞到了阮佩身上。
对方站定后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阮佩抬头看到他的脸,一愣。
那人也愣了。
“我、你……对不起,对不起!”
景念北像被电到了一样松开手,迅速往后退了几步,身后那群伴郎,包括祁陆阳,顺势就被他拦在了门外。
阮佩有些吓到了,小声说没事,然后很尽责地要关上门,祁陆阳探出头打商量:
“阮阮,别人为难我好理解,你跟我认识快有20年了,交情深,可不带这样的。赶紧让开,别被我们撞着了!”
陆晚给伴娘们准备的是月白色的中式礼服,从款式到颜色都十分婉约秀气,阮佩头发比之前又长了一些,她松松地绾了个发髻在脑后,还化了淡妆,不属于很打眼的,但耐看。
阮佩摇摇头:“晚晚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不会让的。”
她说话声音不大,却能听出决心来,只是,她看向景念北的时候眼神依旧有些发怵。
——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拆人家大门的狠角色。
谁知道,他惹急了会不会又……
阮佩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这样。之前不管是在来帝都的路上、还是借住时,景念北的表现都跟“狠”字不沾边,偶尔还挺热心。
当然,凶的时候还是很凶的。
于是阮佩壮着胆子跟景念北打商量:“那个,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晚晚让我守在这儿,我也没办法。”
她仰头,眼巴巴等他回答。
阮佩开口这一刻,景念北才回过神把自己的视线撇开。
他忙不迭说好的、我们马上出去,说完真就向后退了两步,看样子还打算顺手把好不容易打开的门给关上,听话得像亲儿子,不,像孙子一样。
祁陆阳急得在后面推他:“你这是什么毛病!怎么还带往后退的。见到她就走不动了?行,我保证,今天过了绝对帮你追——”
眼见着这人要把话说透了,焦头烂额的景念北看了看视死如归、站定原地不动弹的阮佩,又瞪了眼祁陆阳……两难之下,他心一横,下蹲,伸手,搂腰,动作站起,一气呵成。
他居然像驼麻袋一样将阮佩扛在了肩上。
“得罪了!”
于是,一屋子人眼睁睁看着景念北扛起人就往外走,用最直接的方式远离是非之地,不带半分犹豫。
门外的人再无阻拦,乌央央一大群全涌了进来。
陆晚听到阮佩轻呼了一声,又听其他人说伴娘被人掳走了,心一急就准备掀盖头下床去拦,祁陆阳一个箭步冲到跟前,把她的盖头拉了回去:
“别动,等着我来掀,我盼这天好久了!”
好说歹说,哄着劝着让陆晚回床上去坐好,祁陆阳转身接过了何嫂准备的、用来掀盖头的玉如意。
他的喉结因为紧张上下滚了两圈,手也跟着微微发抖。
祁陆阳想,自己前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娶个媳妇儿而已,不至于,真不至于。于是他深吸口气,胳膊往前够了够,在盖头边沿轻轻那么一挑。
没控制好方向和力度,他手里的玉如意……竟是直不楞登地戳在了陆晚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