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着呢。”
他敞开大衣，将阮佩拉入怀中，手臂搂住对方，用衣服左右一包，包粽子似的：“这样，他们就看不出你是谁了。”
*
年一过，春又来。
人间四月天，芳菲未尽，春光正好，祁陆阳和陆晚在孩子们出生半年后，终于决定单独出门游玩一阵子。
之前他们也尝试离家过一过二人世界，可陆晚只要开始收拾行李，俩孩子就跟得了信号似的又哭又闹，粘人得不行。
陆晚舍不得孩子，事情便搁置了下来。
直到姜蓝主动来到山庄，还拉了一箱子给孩子的玩具：
“我的傻晚晚，现在哪还有生了孩子就不管老公的道理？观念变了，连妈都知道，夫妻关系大于亲子关系。你这天天围着孩子打转，哪怕跟陆阳睡一张床上，以后也会不亲热的。赶紧找个日子出去玩吧，有我这个外婆在，六六七七不要你们操心。”
祁陆阳心花怒放，陆晚还有些犹豫。巧的是，隔了几天何嫂也从帝都过来了。
“小姜一个人带不住两个孩子，茂茂这不是住校去了吗？平时也有他外公外婆管，我闲着也是闲着，来帮忙看看孩子、出点力，挺好。”
夫妻二人这才喜滋滋地出了门。
他们不敢出国，怕六六和七七有什么突发状况赶不回章华，于是便选择去三亚玩玩水、晒晒太阳，再一路向北于几个江浙城市打转，边逛边归家。
刚好碰上景念北领着阮佩在外婆家小住，月中时，祁陆阳和陆晚顺路来了扬州。
景念北的这位外婆，对亲外孙总是横眉冷对的，却极喜欢祁陆阳，见着他就笑，一副巴不得换个孙子养养的样子。
也不怪她，祁陆阳从小在陆瑞年跟前长大，他虽说要喊老爷子一声爸，可从年纪看来，和爷爷也差不多了。
祁陆阳深谙与老年人打交道的方寸，稳中带皮，能说会道，捶腰捏背算是童子功，更别提那双师奶杀手一般的透亮眼睛，笑起来就跟给人灌了迷魂汤似的，忽悠老头儿老太太的功力比那些卖保健品的专家还厉害。
老太太这会儿捏着陆晚的手，在人脸上左瞧右瞧，频频点头：“是个好的，能生能养，长得漂亮，性子也爽利。陆阳就得娶个小陆这样的，才能镇得住。”
她又去看祁陆阳手机里六六七七的照片，手指左滑右滑，眼里欢喜藏不住。
两个孩子的名字已经定好了，男孩儿叫陆澄晖，女孩儿叫祁清质。
景念北不太明白其中意思，倒是从文艺少女一路长成文艺资深少女的阮佩秒懂：“升清质之悠悠，降澄晖之蔼蔼？”
陆晚点头：“陆阳说要给小孩儿取个跟月亮有关的名字，我还以为要叫月月和亮亮呢，他拿这事儿笑话我好久，说我白痴。”
她在朋友面前完全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小小无知，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又跟着阮佩凑一起嘻嘻地笑，似乎还是那个在操场榕树下拉着闺蜜互诉少女心事的小姑娘。
祁陆阳笑着看向陆晚，心想，自家这位心中明月少年月光，还真是十年如一日，一直没变过。
任凭年轻人在一旁说说笑笑，老太太仍认真地划拉着六六七七的照片。
看高兴了，她将阮佩喊到跟前：“小阮你看看，小陆她妈妈一手抱一个娃娃，多好玩儿。这外婆当的……啧啧，我得到什么时候才能享这样的福？”
这都已经不能算是暗示了。
阮佩的脸微微发烫，心底那点小小的雀跃与期待还不敢太显露出来。这小半年，她和景念北的关系发展得很平稳，进展不少，说快不快，过程不像旁人那般激情刺激、跌宕起伏，反倒是顺水推舟一样理所当然。
就连春节，和家里人断了联系的阮佩都是来扬州过的。
如今，老太太突然提这么一句，不是空穴来风。
今天早上，景念北和阮佩是从一个屋里出来的。两个年轻人撞见眼神意味深长的老太太，红脸的红脸，结巴的结巴，一切不言而喻。
老人家嘴上天天催外孙拱白菜，不过是因为早相中了阮佩，其实心底还是很保守的。到这份上，她总觉得该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这交代，便是明媒正娶的婚事。
景念北也听到了外婆的话，他走过来，状似认真想了想，这才说：“那您可得多等几年了。”
谈不上是失落还是理解，阮佩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景念北搂住她，指尖稍用些力，像安抚。他不慌不忙补齐后半句：“我年内先跟阮佩把婚结了，至于要孩子的事，不急。”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俱是一愣。
阮佩惊讶地仰起头看向景念北，有点懵。他忐忑地问她：“你不愿意啊？”
“愿意。”她想都没想，“都听你的。”
于是，祁陆阳和陆晚这趟，就当是来见证两人爱情故事的圆满结局了。
陆晚心底还是有些不忿：“景念北现在看着还行，等真结婚了，会不会原形毕露，慢慢地就对阮阮不好了啊？阮阮性子绵柔，吵架不会，打架更打不过，我怕她吃亏。”
祁陆阳却想到另一层：“这些先放放，景念北要真想结婚，得先过他家里这关。”
他猜得没错。
只是，事情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都跟祁陆阳设想得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