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了未来的皇帝?
看向男子冷峻面容,展念心底颇不是滋味。正是此人日后将胤祀、胤禟及其“党羽”迫害致死,而她却救了他。但是倘若她不救?那为人之良心又何安?
又等半晌,四皇子胤禛终于转醒,与展念对视片刻,似在回忆昏迷前的情状,寒声问:“谁家奴婢,报上名来。”
“展念,九皇子的。”展念内心挣扎片刻,终是起身跪拜。
胤禛眯起双眼,“你知道我是谁。”
“腰牌上写了,奴婢略识几个字。”
胤禛虚弱起身,却依旧盛气凌人,“可还有旁人知晓?”
“没有。”
“我行动不便,在你处留宿一晚,天明前自会离去,你只当未见过我。”
“留宿?!”展念又是一惊,“四皇子毒已经解了啊。”
胤禛不屑看她,“良宵引,剧毒,致命,服下解药岂会立竿见影?”
展念低头沉思一会儿,小心道:“奴婢有幸,救了四皇子,能不能斗胆讨个赏?”
胤禛玩味冷笑,“说来一听。”
“求四皇子答应奴婢三个条件,无论奴婢何时提出,都能兑现。四皇子放心,奴婢不会信口开河。”
胤禛打量她一瞬,转身朝内走去,“尽量。”
展念见他摇晃着走向床铺,气势倒丝毫不减,上前移过屏风挡住他视线,“男女有别,这样才不损四皇子清誉。”而胤禛显然已累极,昏昏沉沉倒在床上,不知听到没有。展念屏息后撤,拿了瓷瓶蹑手蹑脚退出,来到胤禟帐前,佟保此番倒是垂手侍立,并不做声,展念遂大着胆子直接进入。放回小瓷瓶,静静立在帐中,望着白日研墨的书案发呆。
“还不走?”
既已被察觉,展念索性绕过屏风,神色有一丝不安,犹豫道:“你……”
胤禟已披着外袍半坐起身,见展念神色有异,放软语气道:“怎么了?过来说话。”
展念走上前,局促地问:“你今天挡下良宵引,是为了我吗?”
烛火跳动,一室沉寂。
胤禟勾起唇角,微光里面色尤显苍白,“你说呢?”
“我刚刚救了一个人……”展念纠结着吐露,胤禟道:“佟保见你拿药径回,便知那人现在你帐中。”
“嗯……他中毒了,不太清醒,所以走错……”
“若为难便不必讲,我亦不问。”
展念轻叹一声,坐在床前脚踏上,“良宵引,剧毒,致命。可是八爷说得云淡风轻,我还以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药……”
“你胆子小,何必让你徒增忧惧。”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展念抬眸,昏黄烛光下,全无白日或娇媚或温柔的姿态,一双眸如皎皎明月,清清淡淡,却无端牵惹心肠。“这是我第一天认识你,可是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有个非亲非故的人为我付出如此代价,也许你是因为我长得像九福晋,所以有保护欲,可是我依然铭记在心。”
胤禟凝视她良久,“你与她不同,我已分清。之所以护你,只因你需要,而我有能力。正如你救那素昧平生之人,亦是如此道理。”顿了顿,又解释道:“方才我言语失当,我本意是让佟保与你同去,怕你救起之人非善类,或有不利。”
展念一愣,装模作样将头磕在榻边锦被里,闷声道:“奴婢误会主子,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言罢抬头扮了个委屈屈惨兮兮的面容,如待宰羔羊。
胤禟淡笑,“罚你明日继续研墨,不许休息。”
展念亦笑,抱膝往榻边靠了靠,“虽然刚认识你,还有八爷,但却觉得完全没有陌生感,也许我前世真的见过你们。”
胤禟笑意转深,“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遇见你们,我觉得是一场梦,可现在,我却觉得从前才是梦。”展念感慨,“其实我不是个特别容易和别人交心的人,但今天知道你为我挡了良宵引,又见到发作以后是那样的,我真的……”郑重对上胤禟双眼,“若哪一天我也能给你挡刀剑,我一定……”
“何须你替我挡刀剑。”胤禟说着,眸色却有些失神,“我只缺个侍书丫头。”
展念看着他,“你跟八爷和四……不太一样,一点都没有皇子的架子。”
“你亦和旁人不同,”胤禟注视展念,“你不怕我,也不怕八哥。”
展念好笑,“为什么要怕你们?你们虽然身份贵重,但不同样都是人么,又不会吃了我。”忽然想起古代下人命如草芥,便故作警惕道:“你老实说,有没有对下人动过刑?”
胤禟含笑道:“夜已深,你再不去,便做第一个。”
展念起身,“你好好休息吧。对了,你睡觉,不熄灯吗?”
胤禟望向微弱灯烛,垂眸黯然道:“不,且留着吧。”
第5章 我亦飘零久
习惯了昼夜颠倒的作息,展念醒时已日上三竿,一个激灵爬起来,下意识便要摸手机,见到周遭景象才缓缓反应过来,苦笑一声,“这个梦还没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