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念不能接受,“完了,我变丑了。”
“姐姐说笑话呢!”知秋也不能接受,“若是寻常女子,九爷怎会命你伺候笔墨。”
展念被点醒,“说到伺候笔墨,为什么你和那位佟公公都怪怪的?”
知秋俯下身笑言,“九爷不可一日无书,但凡得闲便是读书写字,连佟保都是守在外头,如今却叫了姐姐,灯下苦读,红袖添香,啧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也许是觉得我同九……嗯,一位朋友长得像,聊以解相思之苦吧。”
知秋不信一笑,“九爷未曾相思,这又是信口了。对了,姐姐先把宫装换下,我有不少好衣裳。”
“有没有蓝色的?”
“有一件湖蓝衫裙,”知秋打开梨木衣柜翻取,“我给姐姐重新编发,妆台竹匣里的首饰,姐姐尽管挑。”
“古人扎头发麻烦,解头发也麻烦。”展念解了头发,知秋回身拿起沉香木梳替她梳妆,忽听帐外人唤:“知秋姐姐。”
“何事?”
“小全子偷拿九爷案头的青瓷花瓶,现人赃俱获,请姐姐示下。”
知秋叹息:“偷东西好歹拿个小件,偷个花瓶?别是另有隐情。我去一趟,姐姐穿戴齐整便去给九爷请个安,拖延不得。”说完便风似的掀帘而出,边走边训方才的小内监,“九爷案头的花瓶是青花瓷,不是青瓷,入府这么久,一点长进没有……”
展念重又拿起沉香木梳,梳到一半猛然发觉:知秋不在,谁来教她梳这古代的发髻?
第3章 求思安可得
“主子,那位姑娘身着宫装,来历可疑,奴才是否……”
“不必,”胤禟低头临帖,神色淡淡,“八哥自会做。”
“八爷谨慎,确实不劳主子费心。”佟保笑了笑,“还有一事,近日阿拉腾河频遭侵扰,都是蒙古人。蒙古王爷已暗中调停镇压,皇上只作不见。”
“嗯。”
“午前,大阿哥进言满蒙应合力清剿贼寇,以平百姓之心。方才皇上将太子和八爷召去,想是为了此事。”
笔锋顿住,胤禟默然思索片刻,“子庶民而百姓劝,柔远人则四方归之。八哥之见,当与我同。”
佟保小声道:“见解相同,目的不同。”
胤禟目光冷然,“我知你心忧百姓之苦,亦知八哥存恤生民乃别有用心,但凡事不论动机,只观结果。”
佟保跪下磕头,“奴才还有句大不敬的话,主子肯听,奴才愿以死谢罪。”
胤禟置笔抬眸,“说来。”
“奴才私心想,必是心里真正有百姓的人,才能做天地之主。八爷他……前日四爷已抽身而退,主子也该替自己打算,何须屈人之下?”
胤禟面色不动,“为君者,最需一分狠绝,我素来优柔,宁为权臣,不为圣主。今日之言,出口便忘,往后休提。”皱眉不欲再说,“去叫她来。”
佟保告退,走至知秋帐外,“展姑娘。”
展念掀帘,“何事?”
佟保见她青丝未束,慌张低头,“姑娘打点齐整,应依礼拜谢九爷,不知何故耽误。”
展念方换好衣裙,见他催促忙赔笑道:“抱歉,这就去。”
佟保正欲委婉提醒何谓“打点齐整”,迟疑间展念却已掀帘径自入了。帐内胤禟一身赭色常服,斜倚执卷,见了展念,眉头猛然一皱,“头发,扎上。”
展念平日披发惯了,是以方才一不留神就忘了,“知秋有事被叫走了,我不会扎,你又让佟保来催……”
女子散发大多平添妩媚,何况展念。胤禟板着脸道:“挽起即可。”
展念却无束发之物,正巧瞥见身旁的小桌有一枚绳结,“临时用一下这个,可以吗?”
“大胆!”佟保斥道:“此乃蒙古二公主赠予的……”谁知“同心结”三字未出口,便被自家主子打断。
“无妨。”
展念拿过同心结,胤禟趁此端详,湖蓝衫子,月白布履,眉眼亦清到极致,让人遥想八月平湖秋色,微渡天光云影,寻常景致,观者惊心。
“喜欢蓝色?”
“是啊。”展念对上胤禟双眼,又是不露声色的恍惚,仿佛透过她看见……对,九福晋。“知秋可教你如何请安?”
展念想了想拍戏所学,委身一福,抬头瞧胤禟:“这样?”
“不可抬首。”
“哦。”展念闻言,忙垂眸俯首。
“起来。”
展念甚乖觉地添了句:“谢九爷。”
“我且问你,”胤禟斟酌半晌,“近日营地戍卫遇袭,现已查明,乃是反归顺的蒙古人所为,你以为,此事是严惩是宽恕?”
展念呆住,“女子,女子不是不得干政吗?”
“命你答。”
展念很是摸不着头脑,“这就好比追求一个姑娘,姑娘不乐意,扎你一刀,你自然可以放手不要,甚至捅回去一刀,但如果爱她,就只能选择原谅她。所谓严惩和宽恕,只是不同立场的选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