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绒轻手轻脚地关了门,站在那里呆呆傻傻地看着他,觉得顾临深这副认真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她还在发愣,就听顾临深说:“你随便干什么,乖乖地待着,别闹腾就行。”
他捧着厚厚的一叠文件,侧过脸,平淡地望着陆绒。
“听见没?”
陆绒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久[-_-]漉╠
半晌,她游走在顾临深的办公室里,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他话里那句“蹭吃蹭喝”的了。她越想越觉得尴尬,又磨磨蹭蹭地挪过去。
“顾临深,我能不能……出去一会儿?”
“不能。”
“我不是去别的地方,我就是想去星光,把我画画的工具给拿回来,不然我真的只能在你这边发呆!”
她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就差挤出点眼泪了。
顾临深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说了一个“好”。
陆绒换乘了无数次公交车才到达星光工作室的楼下。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门牌上闪亮亮的“星光”两个字,鼓足了气闯了进去。
还是和以前一样,工作室里死气沉沉的。原本应该认真的画师,个个都萎靡不堪地趴在桌子上,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就算听见有人进门,也没有谁会抬头看一眼。
陆绒直接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地收拾起了东西。
“唉,都怪陆绒,好好的打什么官司,现在我们更要不到钱了。”
沉闷的工作室中,忽地有人打了个哈欠,感叹道。
很快地,有人附和:“就是啊,本来工作室都说好了的,下个月给工资,这个月就是资金周转不过来而已。就那个陆绒事多,跑去打什么官司。现在输了,连带着我们都拿不到钱。”
……
你一言我一语的愤慨中,一个怯生生的女声说:“可是,陆绒说的都是事实啊,工作室就是不给钱,都是骗我们的。你们怪她也没用。”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安静。
旋即有人讥讽道:“你帮陆绒说话?你要是真想帮她,你怎么不去找她啊,还在这待着?塑料姐妹花,装什么装!”
“我……我不是不帮啊!我去找过她的!”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你要是真把她当朋友,你不如把我们的工资也补上,都是因为陆绒我们才拿不到钱的!”
“我哪有钱给你们?”那柔柔的女声越来越委屈,几乎快被周围的人给逼哭了。
陆绒“啪”的一声把画稿摔在桌面上,拔高了嗓音:“你们觉得自己拿不到工资,是因为我?”
空气瞬间凝固了。
谁也没有想到大家议论纷纷的女主角竟然出现在了工作室里。
“你不是都被辞退了吗……”有人小声嘀咕着。
陆绒怒极反笑,冷冷地环视了一圈。
“你们自己想想,刚进星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敢拍着胸脯发誓,我一开始是想好好画画,画我喜欢的!大家喜欢的!”
她拍了拍胸,结果发现太平了,拍起来骨头疼,就只好偷偷泄了点劲儿。
“星光根本就不把画师当人看,没理由地压稿,就为了卖点中间差价的利润给其他工作室!一直拖着工资不发,说好的工作时间都无限期翻倍,一开始还能说情怀,现在谁还和我说情怀?”陆绒越说越气,就差把桌子给掀了。
“没钱,说什么情怀,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就好了!”
她喘了口气,顺了顺飞起来的发丝。
“你们要真不愿意,我当初起诉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站出来,一个两个的都跟在我后面。现在败诉了,就跑过来把责任都甩我身上!”
工作室内一片死寂。
良久,那柔柔的女声说:“陆绒,其实……其实大家也没恶意,就是被气到了而已。你没必要说得这么重吧?”
呵。
陆绒只是在顾临深面前被压榨得没了智商,平时还是妥妥的。
她长得不算高,站在这里只能瞧见那人的半个脑袋。
陆绒撇撇唇:“随便你怎么说啊,反正我走了,你们随意。好死不如赖活着,说不定星光还怕事情闹大,给你们点好处,对不对?”
她直接就戳破了这群人心底的真实想法,然后抱着一堆东西,“啪叽”一脚把门勾上了。
陆绒抱着一个纸箱子,慢吞吞地走在路上。
想想也是可怜,她在星光混了几年,要带走的东西简直少得可怜。
顾临深让她去律师事务所打杂,她哪有那么厚的脸皮待着?
陆绒思来想去,陡然瞧见路边一个边弹吉他边要饭的流浪汉。她灵光一闪,兴冲冲地抱着纸盒子就上了公交车。
“……最近我市受到西伯利亚寒流的影响,可能会出现强降雪天气,请各位出门注意好……”
公车上播着视频,天气预报主持人一本正经地播报着。
陆绒被暖和的热气熏得昏昏欲睡。
慢慢地,她的意识也陷了进去。
只听“咚”的一声,她直接撞在了车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