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将界限划得这么清?”
谢长安看着他,觉得这话着实怪异得很:“不是殿下先将界限划得泾渭分明得么?”她如今这般,又算的了什么?
赵景宸深吸了一口气,百般滋味在心头,这感觉,着实不好受。
谢长安不欲跟他多说什么,只见他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再不想多留,起身便走。
赵景宸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谢长安转过身,冷淡地问了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赵景宸只觉得一颗心比什么时候都要沉重,原来想说的话到了这时候,都显得万分无力。
可这状态是他一手弄出来的,倘若一开始,他听了她的解释,没有那般伤了她的心,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到底,是他太自私了。
“是我的错。”
一句话,两个人心中都不好受。谢长安哪里又愿意提这些伤心事呢。她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殿下累了,好好歇着吧。”
语毕,谢长安便快步往外头走去了,像是落荒而逃,没有一点儿骄傲与尊严。
门被叩上,偌大一个屋子,竟然只剩下他这个惹人嫌的。赵景宸抬手遮住脸,一阵疲倦。
谢长安倚在门上,低下头,脸色变了几番,有解脱,有懊恼,也有埋怨。许久未动。只是到最后,她也还是没服一句软。她也不想这样,只是这时候服软,又算什么呢?
她想要的,并不是这样啊。
另一头,两位太医回了皇上的住处,想要回禀,却被门边守着的两个太监拦在了外头。
里头隐约传出交谈声。两位太医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当即退了几步,恭敬地站在一边。没过一会儿,房门被从里头打开,两位太医看得分明,这出来的是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长。
小太监回禀了皇上后,恭恭敬敬地请两位太医进去。
两位太医进去后,门再次关上。
郑太医与齐太医一直是当今身边的贴身御医,看到这情况,再联想方才见到的几个人,便知道今儿并不仅仅是问话这样简单。
上首的皇上并看不出喜怒,只问道:“秦王如何了?”
郑太医斟酌道:“回皇上,秦王殿下的伤势并不要紧,微臣两个给殿下上了药,殿下只需静养一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不要紧?”皇上听了这话后,脸色有些古怪。
郑齐两个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道:“确实如此,殿下身上伤口虽多,只右腿处的伤口深些,流了不少血,至于别处,并无大碍,还请皇上放心。”
皇上听罢,眉头皱得更紧。只是这些事他显然是不会同两个太医说,皇上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郑、齐两位太医不敢多想,连连下去。
人走后,皇上再次陷入深思。这样大的事,不可能没走蛛丝马迹,无论是刑部的人,还是御前的人,都不是吃素的。才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将涉事的人审了个大概。
叫皇帝惊疑的是,结果出来后,他那几个成年的皇子,没有一个的手头是干净的。
端王、齐王、晋王,甚至遇害的秦王,都或多或少地被牵连了。
前面三个也罢,至于秦王,皇上想到两个太医的回话,原本觉得荒谬,如今想来,那苦肉计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太上皇对秦王极为看重,自幼便派秦将军教他习武健身,可再怎么本事,也不可能再杀了一头黑熊之后,还能击毙两只野狼。
全身而退固然幸运,可就是太幸运了,才叫皇上生了疑。
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不可能。再有,那些未涉事的皇子,也未必干净。
第69章 剥橘子
偏殿处, 晋王早就挥退了一干人等,与陈贵妃坐在一处。
陈贵妃怕儿子累着了, 亲自给他斟茶, 一面谈笑道:“今儿这一出好戏,真是看得人高兴呢。”
“母妃说的是秦王遇害?”
陈贵妃挑了挑眉:“怎么, 你不高兴?”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她儿子自幼被她和皇上宠着, 对那个位子如何能没有想法。只是前头有个嫡子横着, 叫他怎么能不恨?
赵景瑜听着心中复杂至极,他自然是高兴的。以父皇对他的偏爱, 单反秦王出了半点差错, 这太子之位早晚都会是落在他头上的。
可是今儿这回, 错就错在功亏一篑, 没有半点作用。若是一个不好,反倒叫旁人猜到他们头上。
想着,赵景瑜探了探身子, 压低声音问道:“母妃可知内里详情?”
陈贵妃捂着帕子笑了笑:“我一个内宫妇人,哪里知道那么多,你父皇又没有跟我说。”
“当真?”赵景瑜迟疑地看着她。
陈贵妃睨了儿子一眼,正色道:“你这性子, 该改一改了。”
“儿子不过是心中不安罢了, 母妃不知道内情,才最好不过。”
陈贵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如今啊,还真希望自己能知道内情。咱们与皇后、秦王注定不合, 如今秦王出了事,那些不怀好意的定是想着要将所有罪责加于咱们母子俩身上。这事情一日未查出来,咱们便一日不得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