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陈文康步子迈地比以往不知快了多少,掀开帘子后,便看到赵漓坐在窗台前,边上还立着一个小宫女。
陈贵妃送给女儿的人,眼下也就只剩这么一个了。
“出去。”陈文康吩咐道,看着赵漓的眼神还有些痛快惬意。
小宫女打了一个哆嗦,不安地看了一下三公主,最后仍旧下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们公主再没有依靠了。
陈文康踱着步子,慢慢走到赵漓跟前。看她眼神并不混浊,便知道她今儿此时还是清醒的。
正好,陈文康咧了咧嘴:“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么?”
赵漓没有吱声,定定地看着窗台外头的一棵树。
陈文康自说自话:“今儿,可是你那逼宫弑父的好哥哥流放的日子。如今人已经被押出城门了,瞧我多上心,一听到这消息便急着过来与你分享了。陈贵妃死了,你那哥哥又是个招人恨的,犯下那么多杀孽,只怕这回是有命出去,没命回来了。”
陈文康瞅着一动未动的赵漓,眼里带着恨意:“只怕眼下已经没了性命了,想杀他的人可多了去了。”
赵漓动了动眼珠子,仍旧未曾说话。
“还真是一家人,一样的蛇蝎心肠,冷心冷肺。娘家人都死绝了,也不见你有什么反应,呵呵。”
“说完了?”
“哟,不装傻了?”陈文康问了一句的接着又改口道,“瞧我,又糊涂了,你本来就是个痴癫的,用不着装。”
“我一个痴癫的人,配你一个不能人道的,不正好呢?”
“赵漓!”陈文康募得沉下脸,扯着她的头发,逼近道,“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你心里还没数吗?”
“那是你自己不中用,被一个怪物给吓成了那样,怨得了谁?”
她一说怪物,陈文康的手反而送了几分,随即冷笑道:“人家确实是怪物,只是那怪物已经成了皇后娘娘,掌管六宫,盛宠无双。你呢,瞧瞧你!”
他将人带到铜镜前,指着里头不甘地那个人,“堂堂一个公主,却被我这么个不能人道的踩在脚底下,你又多有本事呢?”
他将人按在梳妆镜前,力道极大,赵漓挣脱了几番都未曾挣脱开。
她咬了咬牙,恨道:“你不如杀了我!”
“杀了你?”陈文康笑了笑,“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一辈子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吧。咱们可是先帝赐的婚,我又怎么能让你死了呢,咱们,可是要做一辈子的恩爱夫妻呢。你到死都别想摆脱我。”
“你这个疯子!”赵漓忍无可忍,起身一把两人推出去。
陈文康到底是男子,一手抓住人,一手给了她一巴掌。
“疯妇!”
赵漓被打得跌坐在地上,半张脸已经肿起来了,只是那一下之后,反而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陈文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整个人又木讷了,知道这是又痴傻了。看着赵漓这样,陈文康只觉得讽刺,这几家口,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恶毒,却一个比一个下场凄凉。都是坏事做尽了的报应!
他便是再恨,也不会跟一个傻子多计较。匆匆离开了屋子后,便看到那小宫人还站在外头。见到他,像耗子见到猫一般。
“公主又犯病了,须关两日,今儿不必送饭过来了。”
“可,可是……”小宫人犹豫着,她本是三公主的宫女,怎么能让三公主没有饭吃?
“嗯?”陈文康提高了嗓音。
小宫女吓了一跳,连忙道:“奴婢知道了,公子只管放心。”
陈文康满意了几分,负手去。
……
赵漓是皇室公主,虽说母兄皆已不在,且是皇家的罪人,可她乃是一痴傻之人,并没有受到牵连。陈家因为有这个一个名义上的公主儿媳在,倒是保住了一份相对安稳的日子。
至于参与逼宫的孙家,则没有这样的运道了。
孙秉承已亡,莫说死得体面了,孙家人连他的尸首都没有看到。孙家只孙公子一个儿子,孙家败落之时,那孙公子跟着去了。
孙家满门,竟找不出一个男嗣出来。
孙姑娘本是晋王的准王妃,还是先帝赐婚,如今落到这样的田地,嫁进皇家已是不可能的了,更不用提成婚,只怕她这一辈子,都是要老死在庙中的。
孙夫人一辈子都是锦衣玉食,顺顺当当,如今一朝失了势,比之陈家那位老夫人,还要潦倒三分。
后来,也不知怎得,孙夫人听人说起了自己这儿媳人看不上赵芩,也从未管过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坏,这会儿无人可求了,反而要求到她身上。
孙夫人憋着气,让人将赵芩找过来。看着不讨喜的儿媳妇,孙夫人又想到这两日明里暗里已经受了她不少气,便压下心底的火,不得不与她好生说话:“我听人说,你与皇后娘娘私交甚好,此事可是真的?”
“说不上好,确有一二分的交情。”
孙夫人捏紧了帕子:“如此甚好!”她怕自己外露地太厉害,叫这媳妇看清了,仍端着身份道,“你也知道,咱们家的生计越发地不好了,你妹妹还在京外的庙里关着。你既与皇后有私交,便该从中斡旋一二,好歹将你妹妹接出来。她好了,咱们一家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