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恍然记起,这是两个月前她放的,当时谢源伤了胳膊。
谢源回了床边坐好,打开瓷瓶,摸了一手,加重了几分力度,重新给宋氏按了起来。
他是头一回做这事儿,偶尔没把握好力道,疼得宋氏直想咬牙。只是她见谢源动作笨拙,却是难得用心,便什么也没说,都忍了下来。
“下回你要是想去拜佛,提前与我说一声,我陪你一道。”
宋氏哼道:“谢尚书每日忙成那样,我哪敢让您陪着?”
谢源看着宋氏状似气恼的脸,这么多年,宋氏好像都没有变过,初见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比当初成熟了些许。谢源服了软,轻声哄道:“十旬休假,往后我都陪你还不成么?”
宋氏撇了撇嘴,没有吱声,说得那么好听,真抽出时间来陪她才是正经的。
夫妻俩相对而坐,再多的怨愤,都化于无形了。
夫妻间,哪里有什么解不开的怨怼呢。
谢源一心给宋氏揉膝盖,许久又问了一句:“长安那儿,如今算是好全了吧?”
宋氏想到女儿自见了长安大师之后便精神了许多,肯定道:“放心,再不会出事的,那位可是了灯大师。”
谢源不自觉地点头附和。
……
兰苑里头,谢长安正歪在床上,昏昏欲睡。
她觉得了灯大师给的佛珠实在太好用了,光是戴着,就心安了许多。这时辰还不到她没晚睡觉的时候,谢长安只着一身中衣,连被子也没盖,就这么趴在床上,面前摆着一本旧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今儿定能好梦的,谢长安迷迷糊糊地想着。
彤管在外头的纱窗处做着针线活,许久没有听到翻书声,放下针线,缓缓走到里间,放下了外头的帘子。
放好帘子后,彤管才发现姑娘没盖被子,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走过去,正要拿被子,忽然瞥到姑娘衣裳下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耷拉着垂在后头,一直延伸到脚跟处。
彤管还以为是姑娘拿来的什么黑料子,又或是哪里来的布偶,准备拿出去。
刚伸手一摸,那东西竟然动了一下,勾住了她的手。
黑色的东西,冰冰凉凉,毫无温度,如同鱼鳞一般的触感,叫人从脚底凉到心里。
彤管:“……!!!”
第17章 变身(下)
惊惧之下,彤管立即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扑腾一声跌倒在地上,连身上哪儿疼都察觉不到。
谢长安一惊,慌忙醒来。
彤管望着自己手腕失神,方才那东西缠上了她的手……
“咦,彤管?”谢长安睡眼惺忪,醒来就发现大丫鬟跌倒在地上,一副惊惧过度的模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地上凉,你怎么坐到那上面去了,还不快起来。”
彤管颤了颤,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直视谢长安的眼睛。
谢长安被她弄得有些更觉怪异,连忙起身,连鞋子都没穿好,光着脚走到彤管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彤管僵硬着身子,不大敢动,眼睛不知放在何处,恍惚了一会儿又看向姑娘身后。
这回却又怔住了。
谢长安自言自语:“也没有发热,该不会是魔怔了吧,到现在还不说话。”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叫人信服了。
就在她起身叫人之际,彤管忽然扯住了谢长安的手,脸上镇定了许多:“姑娘别叫,奴婢没事的。”
“真的?”
“真的。”彤管说得笃定,“这两天估摸着是觉少,整个人都有些困倦,一时间眼花多看了什么东西少看了什么东西都是不奇怪地。”
可是谢长安却觉得奇怪得要命:“所以,你到底看出了什么,吓成这样?”
彤管瞥了一眼姑娘身后,空荡荡的,莫说什么会动的东西了,连个黑影子都再看不出来。方才,多半是她看错了吧。
不对,一定是她看错了。
彤管心中一凛,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先帝钦点的皇孙媳妇,出身高贵,福气无双,一家人放在手心里养着的掌上明珠。夫人对她有大恩,姑娘又这样心善,如何会长那样的秽物,定是她看错了。至于那触感,亦是幻觉。
彤管胆战心惊地给自己做了一番建设,深信自己只是眼花看错了。
彤管脸色略白,不过仍笑道:“没什么,方才看花了,还以为姑娘身后长了一条尾巴。”
谢长安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也太离奇了,人怎么可能长尾巴。真长了,岂不成了怪物了么?”
“姑娘说得是,奴婢确实是魔障了。”
谢长安毫不留情地取笑了她一顿,自己身边这两个丫鬟还真是会奇思妙想。原以为只芳苓一个跳脱些,没想到彤管只是隐藏了起来,实则一点儿都不输芳苓。
“好了,你既没睡好,这就回去睡吧。”
彤管一急:“可是今儿奴婢守夜。”
“别守了,困了就回去睡,我也要歇下了。府里有守卫,不缺你们一个两个的。若是实在不放心,叫个小丫头在外头看一会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