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阿纤还未看清皇帝长什么样,就被顾夫人拉扯手臂跟着跪了下去。一时皇帝和皇子公主上了将台。她才偷偷望过去。皇帝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温和的中年人。甚至还不如阿父威严。她又看向皇后,卫宴的阿姊。
果然是个倾城美人,跟卫宴很是相像。据说皇后是继后,前面还有一个先皇后,因病去了。
顾阿纤还在观察皇后,校场上已经鼓声阵阵,射箭比赛开始了。皇帝先射,臣属从后。接着才是郎君们正式的比试。
举目望去皆是清俊的郎君。但任清俊再多也不过是卫宴一人的陪衬。卫宴就如同混在沙砾中的明珠,让人只能注意到他。
轮到卫宴射箭时,四周看台明显传来女郎们的嗡嗡声。有些大胆的女郎为了看得更清楚些,都站了起来,在家族皆坐的情形下尤为明显。曹夫人掩唇而乐,心中得意之情犹胜。
卫宴连射三箭,箭簇劲透牛侯,场上场下立时叫好。
“每年的射艺,卫郎都会拔得头筹。”顾明蓉小声道。
顾阿纤没有理她。
顾明蓉撇撇嘴,真能装。
“卫郎风神高迈。”“卫郎容仪俊爽。”周围的女郎们纷纷赞美。
“也不知谁家小娘子最后能拔得头筹?”
“我猜是顾家女郎。只有顾家家世堪配卫郎。”
“我猜是桓家女郎。”
“桓家不是一直属意王七郎吗?”
“对啊!还有王七郎。”
正巧校场上轮到了女郎们口中的王七郎射箭。
王珞今日又是骚包的装扮。他轻松将弓拉至满月,箭无虚发。女郎们的心和赞美又立刻倒戈到王珞身上。
随着王珞从高台下经过去还弓,女郎们纷纷将手中的茱萸或香囊扔给他。顾阿纤瞧扔的人多,也解下今早佩戴的填满茱萸碎末的香囊丢下去。
射艺结束后,她想着给卫宴荷包,里面塞满了茱萸碎末,正好是重阳节这天用的。想到昨天卫宴临走前偷偷塞到她手心的纸条,上面写着今日见面的地点,以及荷包两个字。
她只好找借口跟顾夫人说要去北街买花糕。
虽然家里什么糕没有,但是顾夫人想她少年人喜欢玩耍。只嘱咐她带好人就放她去了。
到了北街,犊车刚刚停稳,车门就被打开。
碧圆瞅见卫宴,立刻麻溜地滚到车厢外坐,把地方腾出来。
卫宴神色冰冷,似乎刚刚在射艺大会上拔得头筹的不是他。
不管怎么说,先把荷包给他。
顾阿纤取出一个淡蓝色绣着云纹的荷包递过去,“做好了。”
卫宴没有接,仔仔细细看着她,半响才冷冷道,“这荷包你做了许多个吧”
顾阿纤一头雾水,“就一个啊?之前还有半个被阿姊毁了。”
“一个?”卫宴冷笑。
一个浅黄色的荷包扔到了顾阿纤裙上。
顾阿纤疑惑的捡起,赫然发现,这不是今早她别在身上的,后来扔给珞表兄的荷包吗?怎么在卫宴这里?
“这是一个?”卫宴又问,神情略带嘲讽。他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在女郎身上栽跟头。女郎们之于他还没有打棋谱和行猎有意思。直到遇到顾阿纤,事情总不按他的想法走。
明明他觉得自己也不差劲,可为什么她的目光总在别人身上?
!
第41章
顾阿纤愣了愣,“这是我自用的荷包,是侍女给我做的。”
“那为何扔给王珞?”卫宴逼问。
“大家都扔了,我不扔显得不合群。”顾阿纤弱弱地说,睫毛微微颤动。卫宴一直给她的感觉就像一道春风,总是在她危急关头破解一切冰霜。而似今天这样的寒风却非常陌生。因此,心里有点畏惧。
“别人自挂枝头,你也跟着自挂吗?”卫宴冷哼,“你不知道扔荷包就是表明心迹的意思吗?”
这叫什么话......
顾阿纤有些无奈,“那怎么能一样?这只是一个随大流的事情,珞表哥也不会真的捡啊。”
“别人也给我扔了,怎么不见你随大流?”卫宴仍是烦躁。
“我不是单独给你做了一个吗?”顾阿纤灵机一动拿出那个蓝色荷包,“你瞧,布是我剪的,也是我缝的,不比珞表哥那个好吗?”
她将荷包的抽绳挑开,“你看,就连里面的茱萸沫都是我亲挑的......”
顾阿纤声音突然中止,眼瞳收缩,尖叫一声把荷包甩到地上。
只见荷包中歪歪扭扭地爬出几只蜘蛛和多脚的蜈蚣。
“流光!”卫宴神情肃穆,嗓音透着一股冷意。
车门瞬间打开,流光四下环顾瞅见地板上那团东西,立刻用剑挑了出去一一戳死。
碧圆还没来得及看,车门又被关上了。只能焦急地在外面轻声询问。
卫宴已经顾不上去吃黄荷包的醋了,他担心地看着顾阿纤,看她小脸煞白,眼眶通红,呜呜咽咽颤抖着别过脸去。好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
“别怕,没事了。”他轻轻揉揉她的头发,既悔又责。
顾阿纤在卫宴的安抚下渐渐不那么抖了。但是想到刚刚自己隔着荷包薄薄的布料,触碰过那些样子可怖的虫子,又恶心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