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一个老奶奶走了出来,脚边还跟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狗,凑到乐从心脚边闻了闻,开心地摇了摇尾巴。
“奶奶,我想问一下,这附近的薰衣草花田怎么走?”乐从心问。
“花田啊?早就没了,那边被征地了,要修铁路的了。”
“诶?”
“那一片的村民是一期,已经迁走了,我们是二期,下半年也要迁走了。”
“丁总,”乐从心回头大喊,“花田没了,被征地了。”
“什么?”丁步直快步走了过来,“那也该有个具体位置——”
“汪汪汪!”
小奶狗突然朝丁步直蹿了出去。
乐从心看到丁步直飞了起来!
他仿佛一只跳蚤,蹦起了起码四尺高,以一种蹲马步的姿势,跳到了路边的田地里,脚像两只圆规深深戳进黑色的土壤,发出“吧唧吧唧”两声。
吕光明和乐从心都惊呆了,一前一后傻在原地,直勾勾盯着丁步直。
丁步直的腿肚子深深陷入黑色的稀泥中,站得那叫一个四平八稳,他的表情并不平稳,脸皮眼角疯狂抽搐,像是帕金森先兆。
阳光下,他脚下的黑泥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恶臭。
小奶狗撒欢跑了回来,绕着老奶奶摇尾巴邀功。
“哎呦妈呀,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城里的孩子,这猪粪有啥可踩的?”老奶奶嚎了一嗓子。
猪粪?!
吕光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从心:“噗哈哈哈——”
“乐从心!”丁步直的声音化作一道冰锥,把乐从心的笑声射出去十万八千里,“拉我出去!”
“……是,丁丁、丁丁总。”乐从心绷住脸皮,跑上前握住了丁歩直的胳膊,吕光明也同时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二人同时用力,就听“噗嗤、噗嗤”两声,某玉面阎罗的一双贵足从猪粪里拔了出来。
吕光明嘴里噗噗噗的,像个撒气的破气球。
乐从心肚皮乱抖,感觉大肠小肠都要打结了,突然,她感觉手腕被狠狠掐住了,丁歩直光润的指甲深深陷入她的皮肉里,几乎要咬出一个口子来。
乐从心:“丁丁、丁丁、丁丁总,疼!”
丁步直手腕一转,乐从心脚下一个趔趄,被拉了过去,他的脸悬在乐从心的上方,距离非常近,乐从心只要踮起脚,脑门就能碰到他的鼻子。
丁步直的眸子凉如冰霜:“你要是敢笑出声,这个月绩效奖金全扣。”
乐从心缩着脖子拼命点头。
丁步直松开了乐从心,瞅了眼吕光明。
“我去帮丁总借地方洗洗!”吕光明屁滚尿流冲进了那个老奶奶家,“奶奶,能借点水吗?”
老奶奶很乐呵:“行,进来吧。”
丁步直迈着坚定的步伐,踏着两脚猪粪向前——向前——前——
不能笑,不能笑!
乐从心跟在丁步直身后,两个拳头怼着腮帮子,拼命催眠自己。
可就在丁步直即将踏进大门的时候,那只小奶狗忽然冲了出来,冲着丁步直汪汪汪大叫。
丁步直嗖一下蹿了出去,半边身体撞在了铁门上,发出咚一声,还带着韵味悠长的回响。
乐从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从心,绩效全扣!”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能笑啊!大爷的!
*
乐从心笑不出来了。她用发夹夹着鼻子,蹲在水渠边,扯着一根皮水管,视死如归冲洗某人的皮鞋和裤子。
而某人,正惬意地坐在躺椅上,吃着农家新摘的桃子,喝着农家的新茶,伸着两条大长腿晒着太阳,要不是他腿上盖着条乡土气息十足的花被子,简直就像是来度假的。
“丁总,”乐从心皱着鼻子说,“这裤子和鞋估计洗不出来了,要不扔了吧。”
“裤子2万五,鞋子3万8。”
“……我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
“找到了,来来来试试,这是我大孙子的衣服,小伙子你穿应该差不多。”老奶奶捧着一条裤子和一双皮凉鞋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奶狗。
丁步直噌一下蹦起身,腿上的花被子滋溜滑了下去,露出一双白生生大长腿。
虽然只有一瞬间,他就把被子遮了回去,他还穿了一条四角大短裤,基本没露出啥不和谐的部位,但是乐从心还是觉得——真特么太刺激了!他上半身是白衬衣,领口系着领带,半截衣襟被拽出了裤腰,禁欲和诱惑在这一瞬间融合到了巅峰!
乐从心吞了口口水。
丁步直瞪了乐从心一眼,目光火辣辣的,火光甚至熏红了他的耳垂。
乐从心默默转头,继续冲刷猪粪残留物。
丁步直走进了屋子,关上了门,过了几分钟,又走了出来。
乐从心看到了阳光下的丁歩直,他穿着一条墨绿色的运动裤,裤子有点短,在他的身上基本就是七分裤,踝骨清晰,脚上是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因为鞋号太小,他只能踩着鞋帮当拖鞋穿着,露出大半个脚后跟。领带解开了,白衬衣拉出了裤腰,晃晃荡荡套在他身上,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被风一吹,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额头,露出细碎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