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风又大了,味道忽得散在空气里,消失了。
乐从心呆呆看着眼前的背影。
宽肩、颀高,窄细的腰身笔直。
丁步直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静静看着乐从心。
他的眸子冰凉而淡,唇色苍白,他说:“我觉得,现在过去不合适。”
乐从心:“……哈?”
丁步直指了指前方。
吕光明站在距离二人不到10米的地方,呆呆看着前方的苏雪。
苏雪头颈微微仰起,面孔精致无双,表情风淡云轻,看不透、摸不清,犹如一尊完美的艺术雕塑。
吕光明:“学姐……”
苏雪看了吕光明一眼,笑了笑:“你怎么在这?”
“胡总委托我们来找你……”
“你们居然知道这个地方?”
“我有你的毕业旅行照片。”
苏雪的表情变了,她还是笑着的,可看起来更像是哭。
“你都记得,可是他却不记得了……”
吕光明:“他是谁?胡魁吗?”
苏雪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天空,不再说一个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绛红色的晚霞沿着绵长的山脉起起伏伏,银白色的高铁从山洞中钻出,又钻入下一个山洞,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啸声。
暮色降临,风骤然冷了。
乐从心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丁步直后撤一步,乐从心觉得风小了一点。
“学姐,你不能嫁给他!”吕光明喊。
苏雪转过头,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什么?”她问。
“胡魁不爱你,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吕光明说,“他根本不爱你!”
“我知道啊。”苏雪说。
“什——”
“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我们结婚只是因为——”苏雪说,“我们的条件很合适在一起。”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
“你以为婚姻是什么?”
“是两个人因为相爱组成一个家庭……”
“爱情啊——”苏雪压被风吹乱的长发,“那就是个屁!”
“爱情能持续多久?一个月?三个月?一年?三年?有人不是说过吗,所有的爱情最终都会变成亲情,既然迟早都会变,那是不是说,爱情,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爱情,不能吃、不能穿、不能还房贷、不能还信用卡还款,没有任何作用,除了——伤心伤身。”
“不是这样的!”吕光明眼眶通红,“学姐你这样的人,应该嫁给真正爱你的人!”
苏雪笑了:“别傻了。”
吕光明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了下来,在暗蓝色的天幕下,仿若一串一串的水晶。
那是少年最纯洁的爱恋,是少年爱情的碎片啊。
乐从心想。
“乐从心,你选什么?”丁步直问。
“啊?”
“梦想和面包,你选什么?”
“面包。”乐从心说。
“为什么?”
“没有爱情不会死,没有面包会饿死。”
丁步直看着乐从心,瞳光倒映天色,宝石般冰凉。
他说:“原来如此。”
乐从心犹豫半晌:“丁总,我不是打探您的隐私啊,我只是觉得好奇,您会怎么选?”
丁步直沉默了,乐从心甚至怀疑他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时,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回答。
“我不需要爱情。”
乐从心:“……”
切,还不是和我选的一样。
*
新娘苏雪找到了,婚礼照常举行。
丁步直挖到了国际知名婚庆设计师负责现场设计,准备工作有条不紊推进中——实现了签名墙、走红毯、无人机空拍等扯淡环节,真应了那句话,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吕光明似乎要化悲痛为力量,通宵工作了好几天,做出了惊艳无比的开场视频,几乎可以去参评奖项。
婚礼前一周,新郎新娘和双方家长首次走台彩排,乐从心见到了传说中的胡家老爷子。
胡魁的父亲,胡萝卜素饮料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胡昌华,年过六十,精神健硕,一根白头发都没有——乐从心怀疑是染发剂的功劳——他穿着亚麻的唐装,老布鞋,长得和胡魁有八分相似。
“我就知道,这事儿交给小丁肯定没问题。”胡昌华拍着丁步直的肩膀,“你看看这场子的排面,这灯光设计,这签名墙,绝对是全市顶尖水准!”
“胡伯伯过奖了。”丁步直说。
“亲家,怎么样,满意不满意?”胡魁的母亲是个珠光宝气的妇人,说话咋咋呼呼,有种熟悉的亲切感,乐从心觉得,她应该和罗姐很有共同语言。
苏雪是单亲家庭,母亲大约五十多岁,穿着绸缎的旗袍,身材比小姑娘还苗条,和苏雪很像,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说话细声细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