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时机未到。”她笑了笑,“多谢你送我,卿大人,咱们走罢,一会宫门该下钥了。”
明瑟摆弄碧玉花熏,花熏小巧精美,圆形腹壁雕镂空莲花纹,外沿镂雕连续的如意形云纹,中心透雕菱霄花,盘饰宝相花纹。内置明庭香,淡淡的馥郁,满室怡然。
听到细微的衣声,她回过头,萧昀正巧撩帷幕走进来,笑了笑,“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今天恰巧看见,都在角落落了好久的灰了,这么精美的东西,拭净了,物尽其用多好。”
“我娘之前喜欢这些物事,后来也没人有心思弄了。”
明瑟听闻,看看花熏,看看他,“对不起,我不知道……”说着就要把它拿走,他轻轻挡住她拿花熏的手,“无妨,这样挺好的。”又收回手,“这府里有女主人就是不一样。”
她浅笑颔首,接着擦拭花熏,一边还说着,“吩咐厨房给你煮了些银耳莲子羹,还热着,快喝吧。”
萧昀看看旁边的食盒,打开后果见一碗莹白香溢的羹汤,欢喜地端出来,“谢过夫人了。”
他抿了几口,问道:“近来如何?”
“太子整日无非就是读书、骑射、玩乐罢了。”
他挑了挑眉,“近来倒是传出一些关于太子的风语,你身在东宫,还是万事谨慎一些。。”
“那些事我听说了,不知真假,我主要负责东宫嫔御医药,与太子接触倒是不多。事务也熟悉了,还算顺遂,同僚也算愉快,”她说着说着,忽然滞了一下,不是想到了什么,半晌之后才又说道,“小时候,跟娘学药、学香,还被二哥打趣说不务正业,没承想现在真的会用到。”
那厢匙碗碰触的轻响静下来,“二哥?可是衡阳主的……以前的驸马?”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萧昀淡淡地说:“当年的事情,我虽未亲历,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衡阳主这些年过得不易,主上几次想为她再择夫婿,都近乎要以死相拒,主上拗不过她便也作罢。若非太后庇佑开导,怕是早就随他去了。”
见她半晌无话,他反应过来,“为夫不好,惹你难过了,来,吃口羹,甚是清甜呢”,他舀了一匙递至她唇边,她乖乖吃掉,末了还做个鬼脸,“没有,我只是想,二嫂大概能告诉我一些事情,日后在宫里做事也便利些。”
萧昀故作嗔怪,“白白让我担心,小狐狸,不给你吃了。”
“那不成,小狐狸还要。”
他憋着坏笑,“要什么?”
反应过来的明瑟直接将手中的丝帕飞了过去,惹得他哈哈大笑。
笑闹够了,明瑟忽然问:“萧郎,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冷心冷情。”
“越深沉的东西越静默,你不是没有感情,你只是太擅长隐藏自己的感情,你知道最应该做的是什么,远比徒囿于情难得得多。”
衡阳公主来看太子妃,正赶上太子妃午憩,便绕道药藏局来寻明瑟,二人至后园散步密谈。
“二嫂,你可曾听说崔定桓与我爹是旧识?”
“定陶曾听她外公说起过一些,你爹和崔定桓,在韩老先生那一拨学生中,可谓一时双璧,沈家出事后,韩大人至死都没让崔定桓进过门。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同门阋墙的事情,还少吗?只是听闻他二人读书时亦是感情深厚,却终因抱负不同分道扬镳。他这个人啊,少时也曾明月照明楼,文可舌战诸夷,武能封狼居胥,谁又想到后来是这个样子的。”
“二姐!明瑟!”二人回头,见崔妃欢欢喜喜地走过来,俨然一副小女儿情态。她虽贵为太子妃,可实在年岁尚小,又难得没有预想中崔氏女的骄纵。不争不抢的性子,太子好似对她并不在意,她其实亦对太子无心。就算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明瑟也无法因崔氏而迁怒于她,反而从心里生出一丝怜悯,生于崔氏,终究是可惜了……
“今日天朗气清,难得一聚,不如去请小姑姑,我们玩藏钩如何?”满脸皆是教人无法拒绝的期待。
待到定陶姗姗而来,崔妃早已不容置喙地附定明瑟,同她一组,定陶自然而然地与衡阳公主一组。
忽攘袂以发奇,探意外而求迹。转过身来的崔妃盯着对面的两人,绕了几圈,站定定陶身前,“小姑姑,在你手里对吧?”
定陶神秘一笑,摊开双手,空无一物,旁边的衡阳亮一亮掌心的玉钩,掩面笑起来。再次猜错的崔妃摆出不忿的样子踱回去,定陶还不忘补刀:“芷清,你又连累明瑟被罚喝酒了。”
崔妃忽然心生一计,拉着明瑟问道:“明瑟,令兄最近忙不忙。”
“我好久没回门了,也不是很清楚。”明瑟看见崔妃使眼色,顺势说。
“喔,我呀,想修修后园——让他来给我画画样子。”拖长音说完,看看定陶,一脸的揶揄,“不知道,有人会不会开心或者不开心。”
“画院登名的画师,又不是你的工匠。”定陶飞来一句。
“哟,这就护上了,人家妹妹还没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