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补偿?”萧煜宗看了眼皇帝,“不劳圣驾。”
萧珩面色一僵。
萧煜宗却笑道,“圣上若是真有闲暇,当好好整顿内宫。如今宫闱之中,居然如此的混乱不堪。”
他竟当面教训起了圣上,萧珩已经不是年少的时候,被他这么当众指教,脸上立时挂不住。
“长乐宫的宫人也是惫懒昏聩,”萧煜宗视线扫过四周,“太皇太后病了没有,需不需要请大夫都弄不清楚。进了长乐宫的人,是否离开也不清楚!人本该从前头宫门离开,却闯进了后头的猫舍,竟无人阻拦……”
他垂眸一笑,“更甚至将一个孔武有力的疯太监放进长乐宫里,你们这些宫人,究竟是懒还是瞎?”
太皇太后的脸色,已经在他一句接一句的逼问中,越发的难看。
“就算长乐宫里的宫人失职,你想怎样?还要算哀家个御下不严,来治哀家的罪吗?”
萧煜宗轻轻勾着嘴角,“你是我的母亲,我怎敢治自己母亲的罪?”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挺直了腰杆脊背。
萧煜宗轻笑,“母亲身边尽是这样没用的奴才,也是我这做儿子的失职。如今我也要为此事负责,肃清母亲身边这些不忠不勤的奸恶奴才!”
“你要做什么?”太皇太后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立时有些慌了。
“来人,将长乐宫宫人全部杖毙!”萧煜宗缓缓说道,“一个不留。”
“你敢!”太皇太后大惊失色,她伸手挡在宫人前头,怒视萧煜宗。
“为了母亲的安危,这是我当尽的孝道。”萧煜宗说。
“你……”太皇太后气得要说不出话来,“我的宫人,用不着你来多管!”
萧煜宗摇摇头,“母亲今日不叫这女孩子出宫,说是为了儿子的安危,怕儿子被骗。母亲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儿子心中感动,怎能不回报于母亲呢?”
“你……哀家被他们服侍,已经习惯了的,你如今却要把这些宫人尽都杖毙,是要断哀家的膀臂呀!”太皇太后气得嘴唇发颤,“你既要这女孩子,不惜与哀家离心……你带她走就是!”
太皇太后让到一旁,再不拦着萧煜宗离宫之路。
萧煜宗却站在原地,并不离开。
“母亲要妥协,儿子报答母亲的心意却不会改变。既然已经知道母亲身边的人不忠,如何还能留着这些不忠的人,在母亲身边呢?”
萧煜宗冲沈影点了点头。
沈影立时持令牌,调令宫中禁军将长乐宫里的宫人尽都驱赶到一处。
宫人们听闻要被杖毙,跪地大哭,“太皇太后救命……求太皇太后救奴才啊……”
“奴才对太皇太后忠心耿耿……”
年老的嬷嬷要哭断气。
太皇太后气得脸色发青,连一旁的皇帝萧珩瞧见这么宫人哀哭,脸色也不自在。
萧煜宗却不改冷漠,“带走。”
“哀家连长乐宫里的宫人都护不住,你叫哀家的威严何存?”太皇太后气得声音发颤。
萧煜宗笑了,“当年先帝驾崩,太子险些把母亲也杀了。母亲扮作老嬷嬷逃窜之时,可想过自己的威严?母亲还能有今日的地位尊荣,靠得是谁?”
太皇太后猛然一僵,靠得是谁?自然是眼前这冷面嗜杀的王爷了!
萧珩跟着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了话音。
沈影当真把长乐宫里的宫人全部带走,偌大奢华的长乐宫,一下子空荡起来。
皇宫刑房的惨叫之声,萦绕在宫墙殿宇之间,听的人脊背发寒。
太皇太后眼睁睁看着萧煜宗将人抱走,两眼一翻,气晕过去。
她身边却连一个可以搀扶她的宫人都没有,幸而是萧珩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传太医……”萧珩攥着拳头黑着脸。
萧煜宗把长乐宫的声音,远远的丢在了后头。
他抱着严绯瑶跳上马车,径直带她回了她的新府邸——隔壁的院子里。
“请大夫来。”萧煜宗将她安置在主院正房的宽大床铺之上。
看着这屋子的布局,与他在楚王府正院卧房的布局一模一样。
这张宽大的紫檀木床榻,正是他习惯躺卧的。
如今这宅院乃是打通了三家的宅子,地方宽绰有余,客房也多不胜数。
但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的就把昏迷的严绯瑶带进了自己的卧房里。
他立在床边,凝眸望着她的脸。
她眉头轻皱,呼吸不甚均匀。紧闭的双眸,眼珠子却在眼皮底下不安晃动。
“绯瑶,”他伏低身子在她面前,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没事了,不用怕。”
她轻哼一声,缩紧了身子,蜷缩成虾米一般。
萧煜宗眉心一皱,主动伸手去握她的手。
他的手很凉,她手心里却黏腻有汗。
“王爷,大夫来了。”沈然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萧煜宗正欲缩手回来,昏迷中的严绯瑶却猛地伸手攥住了他的手。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藤,她攥紧他的手,甚至将脸都贴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