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大人说,女子在刚生完孩子的头一年,最是辛苦,情绪也最是不稳定,因为刚从女孩子,变成孩子的母亲,这个身份的过度,会叫女子很不适应,原本女子就是爱多想的人,在这种身份的变化下,更容易想东想西……”萧煜宗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昨晚是不是想多了?”
严绯瑶别开眼,不愿承认,“我才没想多。”
“哦?是吗?可朕怎么瞧见,朕的枕头都被扔到床角去了?皇后难道是打算叫朕今晚睡到床角去吗?”萧煜宗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她一巴掌拍开。
“朕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体贴不到的地方,你若愿意对朕说,那就更好,若是不愿对朕说,就告诉苏晴,叫她想办法转述于朕也可,她毕竟是生过孩子的人。”萧煜宗拍拍她的头。
严绯瑶却觉得怪异……他这会儿看自己的眼神儿,不像是看着妻子,倒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女儿。
严绯瑶心里怪怪的,斜睨着他。
萧煜宗倒是主动承认,“朕日后得向国丈大人多请教取经,国丈大人说,刚生了孩子的女子,其实不想那么快否定自己以前的身份——女儿的身份,会叫她心里更稳妥,更有安全感,这个过度,得有个两三年吧?”
他眼神意味悠长,摸着下巴,低声嘀咕了一句。
“难怪人说一孕傻三年……”
“说谁傻呢?”严绯瑶眉目凌厉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煜宗肆意大笑。
严绯瑶为那几个女孩子惋惜哀叹的哀伤之情,都被他的笑声冲淡了许多。
这会儿严绯瑶还不知道,萧煜宗不告诉她,他打算如何对付那些进献女儿的臣子……为不叫她忧心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怕她不习惯他的手段,她向来心软。若是告诉她,她求情,他不答应,怕她伤心。他若答应,自己又不爽。
既知如此,索性不告诉她,他也好按着自己的脾性,大刀阔斧。
等严绯瑶得知,那四位失丧女儿的臣子,被萧煜宗冠以“欺君”、“谋害君主”等恐怖的罪名时,已经是发落他们七八日之后了。
就连酒宴当晚,其他煽风点火的臣子都受了波及,以至于朝中竟没有为那四位臣子家中说好话的人……什么法不责众?在萧煜宗这儿根本就没有“法不责众”这个词儿。
众臣自顾不暇,当然没时间替旁人说好话……他们也是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那天晚上萧煜宗为何忽然答应,并且叫那四个女孩子入了他的御书房,就是为了叫进献女儿的大臣跳到他的坑里,以便重罚。
众臣子只看见这几日上朝的时候,圣上还顶着满脸的红疹子呢……
他那么一张冷峻的脸,原本遗传了他母亲极好的相貌,眉目清隽,艳若桃李……但忽然添了这一脸的红点儿,再好看的脸也叫人胆颤。
旁人的红疹子,过不几日也就下去了,他脸上的红疹却偏偏有越冒越多的架势。
叫那臣子们更是张不开求情的嘴,一张嘴……看见圣上那张被毁的脸……算了,还是不去触这霉头了!
那四个臣子罢官贬为庶民都是最好的了,还有一家被流放了,一家被驱赶到山溪矿里做苦力,另外一家因为自家先逃了,没等圣上发落,就举家离京……竟被抓回来,斩了几个,女眷都被发卖了……可谓天下一大惨。
朝中多年没有如此静谧的时候了,众臣连上朝都是战战兢兢的。
萧煜宗先前狠厉嗜杀的性情似乎又回来了,众臣子也终于看清楚了,他跟先皇不一样,跟萧珩更不一样。
他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名声的皇帝……他们说他无道昏君,还是说他仁义明君,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在他面前唯一不能触碰的,就是他家皇后的名声。
谁胆敢把算盘打到皇后头上,无疑是摸了老虎的屁股……就算手已经拿开了,他也要再撕咬下一条胳膊来。
不伤筋动骨的,他绝不罢休!
这事儿一直是瞒着严绯瑶的,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臣子们也都被削得安安分分,严绯瑶还是知道了。
她整整两天没跟萧煜宗说话……
后来她实在看不了他那一脸的红疹子,才扔给他一瓶碧玉色的药膏。
“赶紧把你的脸抹抹,再这副样子下去,好好的一张脸,就被你自己给毁了。”严绯瑶口气不善。
萧煜宗却美滋滋的捧着她扔来的药膏,好像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给他开药似得。
“我自己看不见,你不帮我抹吗?”萧煜宗委屈巴巴。
严绯瑶皱着眉,眼神凶狠,“你是帝王,身边连个能抹药的人都没吗?”
“他们手笨,朕不要他们抹。”萧煜宗两根指头捏着她的衣袖,简直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尽管严绯瑶知道这都是假象,他哪里是什么摇尾乞怜的小狗?他明明是藏着一口尖牙的猛虎啊!
“过来!”她还是凶巴巴的妥协了。
“嘶……疼!”
“你还抹不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