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既已想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便心情平复不少,她道:“爹就是那样的,我都懒得怨了。你也知道,我劝过他一百遍和大房二房分家,他偏不干!”
韩嫣总觉得,韩攸那么顾着大房二房是有什么原因。她对此问过邹氏,邹氏只说不知道。久而久之韩嫣也懒得再和韩攸理论。
她改变不了爹,却可以改变自己。
爹靠不住就靠不住,接下来她靠自己。
韩嫣道:“你听见韩茹刚才的话了吧?今天大伯父和汾阴侯上孟府商量退婚。”
紫巧道:“奴婢听见了,茹小姐实在有些小人得志。”
韩嫣嘴角轻翘,一道艳烈的笑容浮现于唇边:“紫巧,我给你个任务。你去打听孟府那边什么情况,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
孟府。
大魏朝建国多年,孟庭是头一个三元及第,皇帝对他颇为爱惜。这座府邸是皇帝赏赐给孟庭的,府邸不大,但占据了闹中取静的好地段。
孟家得赐这座府邸,一家四口都很高兴。
孟祥是孟庭的爹。他在搬入新家的前一天,依着孟庭的意思,应下了与江平伯家的婚约。
那时,孟祥说不出有多喜悦。他甚至带人在家门口放鞭炮,庆祝儿子金榜题名和即将收获如花美眷。
他哪想到,就在婚期将至时,新娘子和堂妹的未婚夫爬床了。
孟祥顿时如从云端跌落深谷,大受打击。整个孟府也陷入阴霾中。
清晨。
孟祥走到书房门口,轻推开门。
他望着窗边正看书的儿子,心里止不住叹息。
家里出了这糟心事,外头又流言伤人,这孩子反倒表现得无动于衷。
孟庭临窗而坐,剑眉疏落,身影萧萧融于漏进来的金黄朝阳中。一袭洗旧的青衫,侧影的轮廓更添几分清冷的宁和。
他手持一本泛黄书卷,在静静看书。
他意态专注,仿佛书中自有浩瀚天地,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也无动于衷。
其实孟祥知道,这孩子哪里是真的无动于衷。他只不过是比旁人更沉得住气罢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么?这孩子从来都是将情绪深深忍在心底,默默咀嚼消化。
察觉到孟祥进屋,孟庭低手放下书卷,转头道:“爹起了。”
他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清隽有质,又清冷冷的像是积在青花瓷上的寒雪。
孟庭站起身。
孟祥走到孟庭近旁。
孟庭问道:“娘怎么样了?”
孟祥面色惆怅,叹道:“不是很好。”
孟庭微微皱眉,一时无言。
他的娘刘氏,心思重,禁不住事。这段时间他们父子都劝着刘氏不要被外头那些闲话影响,却怎么也劝不住。
刘氏总觉得是自己和孟祥出身不好,才连累的孟庭被韩茹看轻。
这些天,刘氏背着孟庭和孟祥偷偷垂泪。她昨晚上还突然晕过去了。
当时孟祥被吓得六神无主,孟庭赶紧派人去请了郎中来。
郎中到后,给刘氏诊了脉,说刘氏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才会晕过去,不是什么大碍。
后来郎中拟了药方给孟庭,孟庭着人去抓药,也就离开了爹娘的房间,不知后面爹娘都说了什么。
现在看孟祥的神色,似乎娘晕倒之事要比郎中说的糟糕许多。
孟庭心下一沉,道:“娘的身子究竟是怎么了?”
孟祥的神色忧虑而痛心,憋着一口气,终是实话实说:“昨晚是你娘让郎中说她无碍的,后来你去抓药,我又问了郎中。郎中向我承认了,你娘她是……忧愁之下,旧病复发。”
思及刘氏的旧疾,孟庭猝然心惊。
就在此时,府中的下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孟庭稳住心神,喊人进来。
下人推门进屋,规规矩矩施了个礼,说道:“公子,今日辰时,按着拜帖,汾阴侯和江平伯就要来府上。这会儿想必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第7章 腹黑状元郎
孟庭道:“知道了。”他的态度还是那么平静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流露。
打发了下人离去,孟庭转头对孟祥道:“娘的身子忌情绪波动,还望您好好疏导她。稍后我去看望她。”
孟祥应下,犹疑了一下又道:“那汾阴侯和江平伯……”
孟庭道:“我心中有数。”
孟祥没再说了,转身离开书房,去陪伴刘氏。孟祥在走出书房的前一刻,听得孟庭说道:“娘的旧疾,唯‘雪山玄芝’可医治。我会尽快弄到手。”
孟祥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哀怜的望着孟庭:“你也别太有压力。”说完,离去。
孟庭将视线从爹的背影上收回来。
他立在窗边,青衫洗旧,渲染得他眉目如画,似月光般清冷素白。
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有意无意抚摸过案上泛黄的书卷,孟庭无声呢喃:雪山玄芝……
他娘刘氏自小就心思重,曾经抑郁成疾,导致心脏不太好。
从前他们一家四口在老家时,当地的郎中就说,刘氏这心脏之症无法靠寻常药物医治。唯有长期服用雪山玄芝,才有彻底根治的可能。
雪山玄芝是灵芝中的极品,数量稀少,价格高昂。
刘氏的爹是当地的县令,尚且买不来几个雪山玄芝。更别说孟祥这个两袖清风的学府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