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气鼓鼓吼道:“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我忍你很久了!”
花容全身一颤,与邹氏的火爆凌厉相比,花容就像是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鸟,无助软弱极了。
“弟妹,对不起,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又为着茹儿的缘故……”
“你闭嘴!”邹氏狠狠瞪着花容,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滚。”邹氏伸手向着大门的方向一指,“给我滚!”
韩嫣有些惊讶的回望邹氏,娘此刻的情绪已然激动得不正常,娘从没有这样过的。韩嫣忙又回到邹氏身边,挽住邹氏的胳膊,劝道:“娘,您先消消气。”
韩攸也很是不安的唤道:“娘子……”
那边花容哭得直哽咽,凄凄惨惨道:“弟妹别生气,我走就是,我这就走……”她又试探性的喊韩攸:“三叔……”
韩攸转头向花容道:“大嫂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毕竟是孟府。”
花容抽泣两声,用袖子遮着脸上的泪水,低头而去。
韩攸小心朝邹氏靠近了两步:“娘子……”
邹氏的胸膛起伏了几下,冷笑一声:“别喊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说罢转头就走,因着韩嫣是挽着邹氏胳膊的,邹氏这动作,韩嫣不得不松手。
韩嫣赶忙反应过来,去追邹氏:“娘等等我!”
韩攸也跟着追过去:“娘子!娘子!姗姗,姗姗你别走啊,姗姗你信我……”
邹氏走得极快,到后面几乎是在跑。韩嫣也得跑着才能追上邹氏。
韩嫣边跑边喊邹氏,没多久就听见邹氏抽泣的声音。韩嫣心里一惊,娘怎么哭了!
韩攸也听到邹氏的哭声,他想赶紧追上邹氏,又怕把邹氏惹得更恼怒绝望。他急的像是热锅里的蚂蚁般,只能在后头跟着邹氏和韩嫣,一边小心喊道:“姗姗,姗姗你有什么话我们敞开来说,你别哭……”
回答韩攸的是邹氏关门的声音。
邹氏冲进一间空房子,韩嫣刚一进来,邹氏就将房门关上。韩攸赶紧上来推门,推不开,邹氏在里头把门锁上了。
韩攸急的拍起门板:“姗姗,姗姗……”
邹氏背过身去,不再看门板上映着的韩攸的身影,转瞬泪如雨下。
这间房间,之前孟祥和刘氏带她参观至此的时候,孟祥说这是客房,平日里都是空着的。
邹氏一冲进来,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喉咙一哽,随即嚎啕大哭,泪水像是决堤般扑簌而落。
外头韩攸哪能听不见邹氏的哭声?急得连喘息声都不稳了,连着拍了半天门板也得不到回应,韩攸只好趴在门板上对着屋里大喊:“嫣儿!嫣儿你好好劝劝你娘!”
“我知道了,爹!”韩嫣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韩嫣拿出自己的帕子,给邹氏擦眼泪:“娘别哭了,您先坐下,我给您倒杯水。”
邹氏拿过帕子擦眼泪,一边哭,一边在韩嫣的搀扶下落座。
韩嫣接着就倒了杯水,递给邹氏。
邹氏接过水喝起来,韩嫣又绕到邹氏身后,轻轻拍着邹氏的背,免得娘因为哽咽而呛到水。
清凉的水下肚,稍微抚平了邹氏的心绪。嚎啕声渐渐低下来,邹氏看着韩嫣,眼中漾起心酸的波纹。
她想说,她这半辈子过得挺失败的,唯一令她满意的就是嫣儿这个女儿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嫣儿,在家里,嫣儿都是个孝顺的、体贴娘亲的好孩子。
“娘。”韩嫣见邹氏平静了些,便搬了个凳子,在邹氏身边坐下。坐好后她主动拉住邹氏的手,问道:“娘,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爹娘和大伯母之间的气氛太奇怪了,韩嫣不可能发现不了。
打从韩嫣儿时有记忆起,她的爹娘所展现给她的都是恩爱的一面。他们不乏吵嘴,却都没有闹大过,日子磕磕绊绊却也恬淡的过来了。只偶尔,韩嫣会感觉到爹娘之间忽然有种奇怪的氛围,但也都是转瞬即逝。
而这次却不同,这次给韩嫣的感觉就是,爹、娘、大伯母三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纠葛是她所不知道的。
邹氏爱怜的看着女儿,心知是再瞒不过去了,苦笑:“是我一直把有些事埋在心里的,不愿让你知道,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过得无忧无虑。”
“娘……”
邹氏抽了抽鼻子,看了眼门板上依旧映着的韩攸的身影,她说:“你爹他,心里的人不是我,从来都不是……而是你大伯母。”
韩嫣倏然惊住,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
韩嫣一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邹氏苦笑一声:“外人都说你爹与我夫妻情深,为了我不蓄姬妾。其实你爹哪里是为了我?不过是心里念念不忘你大伯母。他究竟是为了谁才不蓄姬妾的,他自己清楚。”
既已说到这里,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邹氏讲起旧事:
“当年我们都还未嫁娶的时候,你大伯母花容,便以貌美可怜之姿颇有名气。她虽父亲早亡,但母亲有个县主的爵位,她的身份地位比我高不知多少。喜欢她的儿郎不计其数,这里头就包括你爹和你大伯父。老伯爷还在世,一听说嫡子看中了花容,才不管庶子是怎么想的,直接就替你大伯父做主向花容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