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喝了口咖啡,从舌尖苦到喉咙,真的苦。
孟安宁男友打来了电话,她当着孟姝耳的面开了免提。
孟姝耳听到她男朋友温柔地说:“宝贝儿,开门。”
孟安宁柔声埋怨起来:“开什么门啊,又来送惊喜了?不是跟你说了我来上海出差了嘛?”
“来了上海就不能给你送惊喜啦?快开门,老公想你了,现在就在你酒店房间外。”
“哎呀你真是的,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孟安宁收起手机塞进包里,满脸都是一种幸福的无奈感,对孟姝耳说:“周周太黏我了,到哪里都得跟过来,姐,我得先走了。”
孟姝耳说:“应许就要到了,你不在等等?”
“不了吧,我怕我家那位等急了,反正以后还是要见的,那下次再和姐夫约吧,我先走了,拜拜。”
孟安宁挎着包款款离去。
星巴克的装潢充满简约时尚的小资感,大都市美人儿多,男男女女衣着靓丽,人手一只绿色的双尾人鱼,咖啡干燥的苦味飘满空间。
孟姝耳没勇气给应许打电话说安宁先走了的事了,等他来了再当面说。
他会失落还是生气?
孟姝耳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她无所事事地刷了会儿微博和豆瓣,给老齐发了条微信,问他摄像设备看的怎么样了。
老齐不知道在忙什么,今天没有和以往那样秒回消息,孟姝耳手机屏幕黑了一下,跳出应许的来电显示,她接通电话,下意识望向了门口。
应许还穿着她早上见他的那身衣服,浅蓝的连帽衫和灰色运动长裤,他去哪儿都要戴帽子,棒球帽的帽檐可以挡住他的眼睛,避免令人看到里面的空荡。
但别人一看他手里牵着的雷诺,雷诺身上套着小背心,上面清楚地写着“导盲犬”三个字,除非也是眼瞎或不认字,那就没有人不知道他是盲人的事实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应许站在门口说:“我到了,你在哪儿?”
孟姝耳说:“看到你了,我过去接你。”
孟安宁真是太不厚道,鸽子说放就放,接下来还得她背锅。
孟姝耳硬着头皮走过去,雷诺冲她摇了摇尾巴。
她领着雷诺,雷诺领着应许,两人一狗来到刚才的座位上。
孟姝耳看得出,走到这里时,应许平淡的表情上多了一丝拘谨和腼腆。
“坐吧。”孟姝耳说。
应许坐下。
然后孟姝耳十分愧疚地对他说:“对不起,安宁刚刚走了。”
应许表现得没有失落,脸上竟全是对她的反感,他嗓音北北当即就凉下来,说:“孟姝耳,你捉弄我?”
“不是啊,刚才安宁就在你这个位子上坐着,她喝的咖啡还在你面前放着,她男朋友刚从温州过来找她了,所以她就回了酒店。”
应许神色更冷了。
尤其在听到她说的“男朋友”三个字后的那些话。
孟姝耳胳膊架在桌子上,两手托腮,冲着他的落寞叹了口气。
她见过孟安宁的那个男朋友,家里是做生意的,在温州当地的水平算个小开,车房是不愁,经常还能送安宁一两个上万块的名牌包,不过比起应许还是差得远了。
起码,长得就没他好。
可安宁还是选择了人家没选他。
他这种情况搁平常叫什么来着?
对了,备胎。
到底这件事也是她没打点好,让他跑了个空也有她的责任,孟姝耳想着他早上没吃多少东西,跑了趟医院一定饿了,主动示好道:“备胎,你饿不饿,我帮你买……”
她声音弱下来,张了张嘴,又赶紧闭上去。
应许缓缓抬起头。
“你刚才叫我什么?”
“哦,我说要不要帮你点一份黑巧克蛋糕。”孟姝耳胆战心惊地说。
但是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她叫他备胎。
其实她是想叫应许来着,那会儿心里想着刚刚对他的形容,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再看他的样子,这回真的动气了。
孟姝耳对应许的态度总是不卑不亢,有时还会故意惹恼她,但经常她都在很聪明地保持着分寸。
其实她也怕应许动真格把她变成豪门弃妇。
前阵子孟姝耳签了团队,从杭州回来后老齐说要买拍摄视频的专业设备,她就给他转了8万,是她全部的积蓄。
虽说应母经常会给她打钱,不过那些她只用来日常给应许购置物品,从来不会轻易乱动,这个月本就打算勒紧裤腰带生活,实在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孟姝耳。”他总爱这样冷冷的很不耐烦地叫她全名。
“你真的不可理喻。”太过生气的时候,人反倒会变得平静了,应许一字一字非常清晰地说着。
他从没什么时候,有过此刻这么想看见这个孟姝耳的冲动。
双目失明比缺胳膊少腿更难受,像把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困死在一个黑暗牢笼,他尽量调整了心态,不让自己太压抑、不释怀,这几个月的生活比以前更平静了,也不算很难捱,直到这个女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