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罗里吧嗦地解释着,昌珩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行了。”
他就势坐在旁边的高脚凳上,抱着手臂,一副给你面子要好好珍惜的模样,“讲。”
督学的目光实在是太有穿透力了,游芝芝本就混沌的脑袋更加转不起来。
别说是教案了,此刻她连课题名字叫什么都忘得七七八八。
搜肠刮肚地想了许久,她终于想出几个不痛不痒的小问题,巴巴地拿出来问。
昌珩对着她,显然已经不想再开尊口了。
好吧,她也知道这几个问题很蠢,典型的没话找话。
难捱的沉默中,昌珩冷哼一声:“这个名额给你也是浪费。”
是是是,你昌大督学目光如炬,比谁看人都准,整个禾大附属学校,众人皆醉你独醒,举世皆浊你独清。
谁还不是父母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宝啊?
游芝芝欲直着脖子与他顶一顶,又怕他一气之下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担惊受怕,只好忍下。
“您是对的,我确实太浮,没有扎实的底子,风险太高。”低着头显得太没有气势,她依旧坐在琴凳上,坦坦然然地注视着他,话里话外没有一丝阴阳怪气。
她介意了这么久,终于肯直视他对自己的评价。
昌珩的目光变了变。
他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原来这么差吗?
怪不得那天下午她醒来后是那种样子,他竟把她的坏情绪当作是女孩子惯有的起床气。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游芝芝不由气结。这都不值得他解释一下?
“你如果这么看我,为什么还想要跟我处对象?”这个时机太对了,环境也合适,她心一横,终于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昌珩听到“处对象”这三个字,眼神又是一变,似乎带了些难堪。
他声音依旧是沉稳,却不像刚才那般有底气,“我向来把私生活和工作分得很开。”
好一个公私分明。
游芝芝差点要为他严于律己的精神鼓掌了。
“所以你拒绝我,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昨晚的那个男人?”他话音一转,往前倾身,逼视着她,不容她有一丝闪躲。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拉近,游芝芝下意识往后仰,不知怎么戳到了琴键,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组突兀的琴音。
“都不是”,她有些慌乱地道,“我的理由那天晚上已经说过了。”
昌珩眼里重新漫上冰霜。
眼看他又要起身,她连忙道:“昌校你别走。”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昌珩讥讽道,“若是这么呆着,恐怕你更不知该怎么跟你那位小男朋友解释。”
游芝芝坚信他刻意强调的那个“小”字就是意有所指。不就是嫌过他老吗?
她不得不自己撕开伤疤,涩涩地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单身。”
昌珩顿了顿,极为低声地说了句“那你可真够随便的”。
那手是谁都能牵的吗?
他重重看了眼她纤细白嫩的爪子。
游芝芝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连忙将纠结成一团的手指松开。
昌珩收回自己的目光,老神在在地道:“可是我也在意自己的名声。”
游芝芝见事情有可商量的余地,连忙赌咒发誓:“我谁都不会说的,也会很守礼。”
昌珩冷笑了下。
刚才是谁闯到男更衣室,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个遍,还恶人先告状地惊声尖叫,仿佛是他轻薄了她一般?
游芝芝说完自己也觉得心虚,绷不住脸红起来。
这一夜漫长,两人各据一方,相安无事。
幸好学生听课用的小圆凳足够充足,游芝芝颠颠地跑来跑去,拼成两张简易的榻,一张靠后墙,一张靠讲台。
这距离足够远了吧?
昌珩冷眼看着她忙活。
等她大功告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他这才慢悠悠道:“太小了,我睡不下。”
游芝芝用眼睛认真丈量了下他的身高,略一计算,肉疼地从她的临时榻上挪了几个凳子下来,拼到他那里。
这总可以了吧?
昌珩仍旧是懒懒地坐在高脚凳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游芝芝撑不住了。
她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捂着嘴打了个小哈欠,有心想去洗个澡再睡,又不好意思叫昌珩陪她去,只好将将就就地躺了上去。
她身下的凳子不多,连个身都翻不了。
算她还有良心,把唯一仅有的毯子放在了昌珩的位置上,只从洗漱包里抽了件换洗衣服出来,敷衍地盖在肚子上,连鞋子都不脱地躺下。
生来23年,真没这么邋遢过。
昌珩抬手欲把灯关掉。
“别关。”游芝芝出声阻止。
不关灯怎么睡觉?昌珩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最终还是收回手,将空调打开,温度调成28。
虽然热,总比感冒要好。
游芝芝道了声“晚安”,很快就睡得人事不知。
心真大。
昌珩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不由轻嗤,拎了毯子过去,轻轻罩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