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在宋贺肩头拍了一下。
“战争这玩意儿,永远没有仁慈,也没有道理!发动战争的一方,未必就是理亏的,被迫迎战的一方,未必就是占理的,既是上了战场,就不要想什么道理,你只记住一句话,你是大夏朝的兵,你守护的,是大夏朝的子民,就够了!”
许是他们的话引起旁边平阳军的兴趣,黑暗里,另一道声音响起。
“我们在这里用尽一切努力,不管生死,总好过,我们的亲人在我们的家乡,被敌人操控生死。”
这话,宋贺只觉得心头结结实实一个颤抖。
一旦亲人在家乡被敌人操控生死,那边意味着,国破山河碎。
书本上,读过那么多有关战争的诗句。
他一度以为,自己能体会的了什么是马革裹尸血战千里,他以为自己领悟了什么是春风不度玉门关……
原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读再多的书,不及这些兵的三言两语。
说着话,不知不觉,一行人抹黑抵达白日火药爆炸的地方。
吸了口气,宋贺朝大头道:“怎么做?”
大头就道:“你只负责把风就好,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提醒我们,然后你自己躺在死人堆里装死就行了。”
黑黢黢的夜里,宋贺看不清大头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隐隐约约,听到有刨土的声音,有搬动尸体的声音。
仰头看看夜空,没有昨夜的璀璨星辰,天空也是黑的,纯黑。
靠在死人堆上,宋贺只觉得,自己这一趟夜行,仿佛成熟了许多。
是啊。
一个军人,如果连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仁义道德。
一切不以保护自己国家的仁义道德,都是狗屁!
对,狗屁!
宋贺琢磨着这些道理,疏通着自己的心思,不知不觉,大头他们那边,已经抹黑结束一切。
暗夜里,宋贺听着大头一声招呼,“走,回了!”
这厢,宋贺他们回城,那厢,西秦营帐。
白日冲锋,西秦主帅身先士卒,冲在第一列。
火药炸响,他第一个倒在血泊里。
西秦将士甚至连他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现在,群龙无首。
一群当时被留在后方的幕僚和副将,阴沉着脸,围坐一起。
满桌里,官阶最大的,便是一个名叫肖荣的年迈副将。
“肖副将,眼下这个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一群幕僚并副将,心急如焚。
朝廷给出的命令,没有完成。
主将战死!
西秦军死伤过半,而对方,毫发无损。
虽然冲进城一千余人,可就目前的形势而言,那一千人进去,就是去送死了。
肖荣沉着脸,紧锁着眉头,坐在主将位置一侧。
主将虽死,但他的位置,无人敢坐。
沉默许久,肖荣深吸一口气,叹出,“老夫连夜回京请罪,你们明日暂且不要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定夺。”
一个年轻人立刻道:“不行,这次回去,只怕您……”
凶多吉少四个字,他没说出口。
另外一个副将截了他的话,“我们出征前,是立了军令状的!”
肖荣面容阴郁,“就算是死,也要向朝廷禀明一切,这里的情况,明显与朝廷收到的消息不同,若是不禀明情况,朝廷继续一意孤行,只怕损失更大。”
他不怕这一战败了,怕的是……败的更多更惨、。
大夏朝,分明是有备而来。
第九百三十五章 不够
一夜商议,及至清晨,天空泛起灰白时,肖荣策马离开。
西秦军休憩一日,平阳军便也跟着休憩一日。
距离大部队到来,又近了一日。
只要大部队来了,就没什么怕的了。
他们的将军,战无不胜!
城墙上,一群山贼围坐一圈儿,听着大头给他们绘声绘色的讲述苏清的战绩。
山贼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去!
这是人吗?
……
相较平阳军的放松惬意,城门楼上的福星,却有些焦躁不安。
比福星更加焦躁不安的,是鸭鸭。
福星手负在身后,城门楼上,来回踱步,时不时朝着远处的西秦军驻扎地远眺一番。
鸭鸭翅膀微动,城门楼上,来回鸡走,时不时跳上城墙垛子,朝着远处西秦军驻扎地远眺一番。
作战,最忌讳的,就是一方忽然销声匿迹。
你不知道他在蓄谋什么。
这种战争途中的突然寂静,令人心里窒息。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福星忽的顿步,朝鸭鸭看过去。
“鸭鸭,要不,我们主动出击?试探试探他们?”
不及鸭鸭点头,福星一把将鸭鸭抱起。
“好鸭鸭,就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
鸭鸭……
抱着鸭鸭,立在城门口上,福星一脸萧杀的凝视了前方一瞬,忽的拿起手边鼓槌,朝着背后打鼓,咚咚咚敲击三声。
鼓声响起,原本散懒在地上的平阳军,立刻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火速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