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坐好了,老奴给你更衣。”随后王嬷嬷稍带嫌弃的解开了睡衣的系带,褪下了那身肮脏的睡衣后露出了蜡黄的皮肤。
“哎呀,小姐,你脖下后背上怎么红了那么一大块呢。”老奴一脸的惊讶,只是看起来脸上还有一丝紧张之感。“该死的丫头,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竟把小姐摔成这样。来来来,让老奴赶紧把血迹擦掉附上些田七就好了。”
随后王嬷嬷赶紧用手帕沾了些水,向背上那片红色用力揉搓。
“咳咳…”这位六小姐一阵咳嗽涌上,震得全身几乎寸裂。
不知过了过久也不见那片“血色”被擦掉,随后王嬷嬷看看四周,趁人不备拿出一个红色小瓶,倒出一点粉末涂在了手帕上,后又用力揉搓那块红色依然不见退去。
“嬷嬷…我冷…”那位病重的女子终于有些恼了。
“好了好了,小姐,哦,”王嬷嬷做拍头状,“原来你这不是摔的,是胎记,瞧我这脑子,当初你出生时背上就有这么一块胎记,我怎么给忘了呢,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接着她吩咐道:
“你们两个过来服侍小姐沐浴,我去让灶堂把火烧热些,别冻着小姐。”
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轻笑从蓬头垢面女子的嘴边涌上,但很快就消失了。
王嬷嬷走出浴室后径直来到正堂的客厅中。
“老爷,验过了,她背上的的确是胎记,不是染出来的。”
“你可用了千植堂给配的药粉擦拭过。”沈书城连忙焦急的问道。
“试了试了,我都把那块皮都快搓下来了,都没见胎记有任何脱落。”王嬷嬷负手站在一旁恭敬地回答着。
“兰露从娘胎里后背上就有一片胎记,看来是冤枉她了。”沈书城低语道。此时站在一旁的管家沈腹开始有些不自然了。
“沈腹,你可知罪。”沈书城一脸严肃的瞪着这个管家。
“老爷,我也是听郭凉大将军说的,他说咱们府里的六小姐一定是假的,真的六小姐在外面借助千植堂创建了一个千植帮的帮派来对抗朝廷…”
“一派胡言,学问不怎么样倒是挺会搬弄是非,别看我平时不大在意六儿,你们就敢欺辱她,今后再敢嚼舌根子,定会逐出书院。”随后沈书城一甩手,向卧室走去。
此时的沈兰露也沐浴完毕,自己向那间陋室独自走去。微风轻轻掀起一段袖口,露出一截白皙似藕的手臂,那用姜汁涂上的蜡黄早就留在了浴室的水池里。此时她身披一件粉色长裙,身材玲珑有致,艳丽又不失秀雅。
顾盼回眸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两只晶莹如玉的大眼睛如一泓清水,那娇美的面容如新月生晕、似花树染雪。周身环绕的雨丝如烟似雾,远远望去,当非尘世中人,美艳不可方物。如此的美人胚子只是要经常男儿装扮游走江湖,遂掩盖了那惊世容颜。
“经过一夜的奔波,洗洗澡还真是舒服。”沈兰露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行走在书院的路上低声说道。“看来是暂时过关了,不过最近得消停些了,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装病的事情。”
随后几天沈兰露没敢再找个丫头冒充自己,而是老老实实的在那破屋中装了几天的病,直到关于天煞帮的消息传来。
天煞帮,江湖上非常神秘、邪恶而又古老的帮派,几百年来没人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他们在哪里出没,吃什么东西,至今唯一确定的是他们的独门兵器是柳叶飞刀。
有的人说他们只吃不满三岁的婴儿,曾有人见过他们嗤啦一声把婴儿扯成两半大快朵颐;有的人说他们睡在青衣江底,有一次一只渔船放网时捞上来一个活人,据此人交代他是天煞帮的。只要有人想要办什么事,无论是杀人还是抢劫,只要把银子和要求放在州里的城隍庙里,三日之内必能办到。不过不知为什么自从现任楚皇登基,就很少听说这个帮派的活动了。
这天早上微风和煦,那夏日炙烤大地的“烧炭”还没有起床,仅是散发了些微的光亮,驱散了昨夜浓墨般的夜色。沐浴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沈兰露早早地来到了城中千植堂的总号。作为千植帮的帮主,她历来非常勤奋。
这里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病之人,有身披青布长衫的书生、有腰缠玉带的大贾、更多的则是面黄肌瘦用残破麻衣裹体的穷苦之人。由于还没开门,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门口等着,此时,人群中一身穿箭衣、差役模样的年轻人谨慎地瞅了瞅四周,用藏在腋下的一个手指轻轻戳了戳旁边一酒楼跑堂之人。
“喂,你听说没有,昨晚城外的落马坡上死了三个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西狄贼人经常扣关。现今世道不甚太平,所以啊,还是待在城里比较好。”说完,一个哈欠就顺势想躺在门口的青石板上。
“那三个可不是一般人,尸体被砍成三半,且旁边遗落了三把柳叶飞刀。”最后四个字他声音压得特别低。
可是偏偏这四个字,竟像是幽灵般顺着微风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那个店小二更是一个打挺直接惊讶的站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身体不适。随后人群迅速包围了那个差役,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