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只要将话带到,便是帮我大忙了。”
她舒一口气。进入画中这么久,一直被Boss打压,这会总算有了点进展。
她推开窗,从二楼往下看。街上寂静如常。
谢天谢地,乾隆和他的小弟们还没有发现她的藏身之处。
一天折腾下来,天色渐暗,街头的牌楼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佟姑娘,”希孟似乎猜到了她心中的念头,在她身后幽幽开口,“你今晚上不会还没地方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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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彤关上窗,有些不好意思,打开背包取钱。
“我……我出房钱成吗?”
别的客店她不敢乱去啊!万一撞进乾隆势力范围内的产业了呢?
希孟气得眉梢一抖,转身就收拾东西。
“这年头姑娘家都学会欺负人了,”他冷冷地抱怨,“我住画院宿舍去,你请便——别动我的画稿。”
“等等!”佟彤忽然闪念,“你也不能轻易出门。那些外乡人说不定也盯上你了。”
队友孟已经暴露在了反派的眼皮底下,而且在他们眼皮底下来了个大变活人。幸而当时情势混乱,乾隆他们估计以为这个小帅哥是个轻功高明的奸细,趁乱逃跑不留痕。
本土孟万一出门遇上乾隆,多半会立刻被他们算计上。
但对于本土孟来说,“外乡人盯上你”这个理由还略显薄弱。他怀疑地看了佟彤一眼。
又要在他这里“借宿”,又不许他出去另找住处……
轮到他脸上红潮暗生,僵硬地别过头,目光飘忽不定地扫来扫去,小声质问:“你干嘛非得跟我挤啊……”
佟彤没法跟他解释。解释就等于掉马,就等于任务失败。
她只得捻着袖口,娇羞低头,轻声告诉他:“周围危机四伏,我一人独处暗室,我……害怕。”
本土孟活了这一十八年,大约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姑娘。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不安好心!”他忽然恼羞成怒,在屋子里暴走,“我也不是那种色令智昏任人摆布的糊涂蛋!”
佟彤:“我、我还会做饭,识得几样幽州那边流行的外邦菜……”
“算了吧,王员外要是在厨房看见你,得把我手撕了。”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冷冷道,“我再找床被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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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彤心中有事,半夜醒两次,听到隔壁那个打地铺的辗转反侧,似乎一直没睡着。
作为一个北宋时期的本地土着,他能收留她已经很是离经叛道。大半夜的佟彤不敢再去跟他搭话。倒不是怕什么男女大防——更有可能的是把他惹毛了报官,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只好枕着双手仰面躺着,心想:队友孟啥时候能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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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佟彤醒来,还没睁眼,便觉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她拉了拉被子,伸个懒腰,忽然全身微微一抖,竖起几根汗毛。
直觉觉得,房间里不止她一个人。
她一骨碌坐起来,马上看见对面桌案前坐了个人!
他随随便便舒着两条腿,靠着椅背,正在摆弄希孟的那些画稿。
街上静悄悄,一缕阳光越过对街小楼的屋檐,曲曲折折地照在他半边脸上,照出明灭不定的笑意。
“住手!”佟彤一时间竟忘了有人擅闯民宅,第一反应是:“别动那些稿子!”
摆弄画稿的人转过身来,看着她,忍俊不禁地弯眸一笑。
佟彤哑了声,半天才说:“……你终于回来了啊……外头没人吧?”
再听听隔壁,没声音。想必已经早早起床,躲到画院去了。队友孟这才有机会重新现身。
他消失两次,佟彤逐渐摸出了玄学规律。每当本土孟离开超过一段距离,比如去画院之后,队友孟才会重新出现。而他消失时离她多远,重新出现时也会在那个距离附近。
队友孟放下手里的画稿,嫌弃地微微撇着嘴。
”我怎么不记得绘过这么粗劣的稿子。肯定是张择端画图时偷懒了。”
佟彤服了他了:“您老人家别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了。对了,你这一天一夜还好吧?”
“已经一天一夜了?”他微微惊诧,“我无妨。你怎么样?”
佟彤没心思问他这一天一夜又上哪儿了,赶紧长话短说,把从昨天到现在的种种变故给他老人家更新一下——她拉着本土孟解围,跑去白矾楼躲着,不料撞上了土豪乾隆现场收购地产,两人费尽周折才溜回客栈……
当然依旧是“选择性报道”。有些暧昧的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不用让眼前这人知道……
希孟自然又是不信,眼睛睁得晶亮:“你是说,我——不,他又让你在这间屋子白住了?”
佟彤耸肩膀:“谁让你——不,他,人美心善,急公好义,是整幅画里最靓的仔。”
希孟脸色微微胀红,咬牙切齿提醒她:“那是NPC!”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别忘了咱们此行的任务。敌暗我明,任何一个友好NPC都不能慢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