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小跑进一个小兵。
慕如兰道:“集结兵马,今夜攻进北戎营地。”
“可是……将军,万一他们有所准备……”
“他们不会有准备的,今夜正是他们最为倦怠之时,主将出事,营地里诸多纰漏。随我进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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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呼延庭的魂魄渐渐入体,亓官松了一口气,伸手擦擦额间细密的汗珠。
将一个魂魄重新放回身体里,所耗心神颇多。
呼延庭不像从前她救的那些人,随便把灵魂往里头一塞就行,她要把人放牢靠了。
亓官觉得有些累,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搜魂阵、抢魂灵、救呼延,一件件都颇损心力。
看到呼延庭悠悠转醒,亓官挂上一张傲气十足的脸,一副债主的蛮横模样,“你的命可是我救的,记得将来好好报答我。”
呼延庭从床上起身,张开手臂,半眯着眼笑道:“我整个人都在这里,说吧,你要我怎么报答?”
亓官推了他一把,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来,哼哼道,“把卖身契签了吧。”
呼延庭一时语塞,“临兮,我是想以身相许,并不想卖身与你啊。”
那卖身契写的也简单:
“北戎王世子呼延庭,与某年某月某日卖身于平昭国总领白无常亓官山大人,此后生生世世,听候差遣。”
呼延庭忍不住提醒亓官,“临兮,人家卖身契还写着卖了几两银子呢。你可以不给我卖身钱,将来好歹也给个月钱吧。总不能叫我白干活啊。”
亓官脸色崩起,看呼延庭,一脸你怎么这么不知足的神色,匪夷所思道,“我救了你,你居然还想要钱?”
呼延庭据理力争,“你这辈子救了我,却要我生生世世卖身给你,好没道理啊。”
亓官跳脚,“你……”
话未说完,唇上被轻轻一点。
亓官微微一怔。
声音仿佛从天际而来,她听到呼延庭语中带笑道:“盖戳签字,卖给你了。”
亓官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正想在义正言辞的把呼延庭骂一顿,似乎却怎么也骂不出口。
左思右想,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破解了她的为难。
这冲击力道极大,让亓官和呼延庭两人猛地往后,倒在地上的时候,两人齐齐吐出一口血。
放在平时,亓官必是要将动手之人杀之而后快,现在反倒有些感激。
总算是破了方才的为难。
她镇定自若的从地上起身,不忘把呼延庭从地上拉起来。
北归赶来,她问道:“怎么回事?”
北归道:“慕如兰率军夜袭,殿下,他们来势汹汹,我们需赶紧撤退。”
呼延庭未开口,听的亓官道了声:“撤!”
北归看呼延庭,他点头,“撤。”
平昭大军来势汹汹,穷追不舍,在夜间行走,路面看不清自是劳累非常。
亓官飞身往后,想给他们一击,却被另一记攻击阻挡。
旋即,对方竟是一掌将她打落。
亓官受伤倒在地上,慕如兰大军竟也停了下来,呼延庭更不会丢下亓官离去。
场面一是诡异,两方人马停在大路对峙,中间倒着亓官。
“慕如兰”下马,一步步走近亓官,呼延庭来到亓官身边,将她搀扶起来。
亓官认出,慕如兰身体里的,便是画牢。
呼延庭还想撤退,亓官却要弄个明白。
她今夜消耗过多,灵力不足,便是逃跑,也逃不了多远。
而且画牢此行,目的明显在她。她这个人,总得弄清了来龙去脉再说其他。
她亓官山是地府无常大人,画牢不过一介恶鬼,却想置她于死地。亓官心里发了狠,就算死,也得做个明白鬼。
亓官将心口涌上来的血咽下,冷声问道:“你要杀鬼差?”
“冒天下之大不违杀鬼差总要有个理由,说吧,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你。”
画牢步步走近,站在亓官面前,笑的冷漠嗜血,神态中带着点癫狂。
“你不记得自己得罪过我?”他只觉好笑。
“亓官山啊亓官山,等了数千年,我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
他语气越发狠厉,“‘西岐有上将军亓官,性嗜血,好杀降。’你的滔天大罪,不过区区十四个字,一句话便轻轻带过,可死的,却是满城的人!”
“就因你身份尊贵,便可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罪,都迎不来天罚,都能上封神榜,都能在地府逍遥自在数千年做鬼差,这个天,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你若诚心悔过,在地府安分守己,我心也可稍安。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地府禁令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你条条都犯,只因司法天神是你的兄长,只因阎王包庇,你就能如此天怒人怨不得惩处吗?亓官山,你说,我日复一日见你如此嚣张,该是多么痛苦!”
亓官冷眼听他说话,这才得知,他是朝歌城的冤魂。
可那是她的错吗?是商兵欺她在先!
她永远无法忘记,当初就因为她信了一城降民,让自己的大军困守城中,如瓮中之鳖,更如囚笼里的困兽,被人随意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