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颤了颤,眼角最终落下一滴泪来,这个人是叶寒星,便罢了。
她侧头,叶寒星肤色偏白的手撑在她头侧,她一抬下巴咬上他的手腕,殷红的血随着她的贝齿渗出流下嘴角。
她狠狠的咬住不松口,她要在他的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此生此世都无法磨灭。
......
一阵崖风吹进来,龙凤红烛的火苗猛地颤动了下,如纸般薄红的红烛外壁再承受不住这强烈的震动,豁然破了一个口子,透红的烛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落下,落在金漆托底上渐渐凝固住。
大红的床帐内伸出一只白玉般细腻的手,那只手将床帐拢到金钩上挂好,接着露出一张美人脸来,她桃面香腮,烟水眉微微蹙着似乎在忍受,她拉起已有些破损的红衣掩住白腻的肌肤上大片的红印。
她忍着浑身的酸楚坐在床边穿好衣服,她回头看向床里。
叶寒星睡得深沉,白俊的脸庞平静无辜仿佛一个孩童。
她不记得有多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了,如今填充在她如今记忆里的是一张又一张冷峻阴鸷的神色。
她看到落在床沿边的如意簪,随即拾起来握在手中,她又看了眼叶寒星手腕间深刻几乎见骨的牙印,伤口上的血已有些凝固。
她松开簪子,簪子上的如意有拇指大,为累丝状,仔细看细微处还有个活扣。
她用指甲尖挑开这个活扣,如意对半打开露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
她将这虫子挑到叶寒星手腕伤口处,瞬间便见虫子消失在伤口处。
叶寒星只微微哼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她放心起身走到崖边侧身看了眼崖底,崖下一片深黑只听见水声。她脱下外袍,撕了一块挂在窗口粗糙处,然后将外袍扔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回到床边,她凌乱的床榻上找出从她身上掉出的短笛,低低的吹了三个音。
只见叶寒星手臂肌肤震动,皮肤底下仿佛一颗珠子滚过,这颗珠子一直滚到手腕伤口处接着一点黑点冒头,慢慢出来一条小虫子,便是原先那条,只是比之前的略大些。
她挑起虫子复而放入如意坠中,将坠子扣好插入发鬓。
她坐到床边,摩挲了下叶寒星沉睡的面容。
她身为百虫谷谷主的女儿,但沈谷主却从未教过她任何用蛊之法,一是对她不上心二是对她母女做了太多亏心事,怕教会了她,她将来反过来对付他。
她时常嘲笑沈王�迪攵嗔耍�她是恨他,可是她母亲却不愿她恨他,即便到今时今刻她母亲也只是叫她走,最终不许她恨沈谷主。
她用蛊王解了叶寒星身上的蛊,现在他处于解蛊之后暂时的昏迷。
这个过程她太熟悉了,沈谷主虽然没教过她,但她从七岁起便用各种方法磕磕绊绊的摸索着解蛊,母亲虽然不教她药理,却会明着暗着帮着她偷师使蛊,而今她又有蛊王在手,何种蛊能难倒她。
她看向叶寒星微微叹了一息,希望他醒后不必伤心,随即低头在他额间印上一吻。
如今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
她起身理了理衣物,随便选了几支散落在床上分量较重的金饰带走。
她开门出去,四周静寂无声,只天上一轮明月静静的散着银辉。
她从隐蔽处回到月竹馆,拿了一条帕子将短笛与银簪包裹起来,又拿出一条将刚才的金簪跟梳妆台的几只金簪放进去,剩下的一概不动。
金饰多些少些倒没关系,就当落入水中别人查不仔细,如果是衣服少了倒是叫人疑心,恐怕叶寒星就会第一个看出来。
她又取了两条帕子裹了裹,这才放入怀中。
月竹馆出来后,她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往南面悬崖奔去。
一刻钟后,她站在南崖之巅,漫漫崖风将她大红的嫁衣吹得飞扬起舞。
她回头望了一眼,圆镜般的明月低低的挂在屋瓦连绵处的上空。
神月崖,这是她最后一眼看它。
她回头,撕下衣袖上几片红纱,一片将随风乱舞的发丝束起,剩余的都缠在双手。
她往前挪了一步看着黑洞一般的悬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干褐色粗大的藤蔓,转身往下去。
南崖有二十丈,上面十丈垂直布满藤蔓,顺着藤蔓到底之后有一些奇嶙的石头可供落脚,接下去有一条一脚宽的小路可以下去,虽然是一条小路但依旧要攀着旁边的石头,这一段山势虽然不是垂直落下但仍然十分陡峭,而这二十丈走完后便是崖低,往外一路斜坡畅通无阻。
她紧紧抓着藤蔓,额上渐渐渗出汗,她每一步都万分小心,每一次落脚都用力踩实了才敢下去。
她气喘吁吁往上望去,距离崖顶不过一丈左右。
她又侧头往下瞥了眼,月光照不到这里,她看的不真切只觉得一股一股的浓黑涌上来逼得她出了一身汗。
她咬紧牙关,慢慢松开手继续往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冷汗已浸透整个背部衣衫,下一脚她终于踩到了滚滑的尖石。
她大喜,小心的落下另一只脚,稳住身体后方慢慢松开手。
她擦了一把额间汗,接着又从衣袖上撕下几条布纱,方才缠在手上的纱布已被藤蔓磨得不成样子。
缠上布纱之后,她小心的扶上一边凸出的石头,并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她可以放心攀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