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洌眼神多了欣赏，满意地点了下头，“免礼，耀宸晚膳用得可好？”
“回父上大人，儿臣晚膳用得很好，”随后，小娃淡淡的眉头皱了皱，“天色已晚，父上大人为何还不休息？”
一旁的李公公心中暗道虽然对外宣称太子生父为连翘大人，但永华宫的人却都认为太子真正的生父是长歌大人，不说别的就说这说话喜欢拐弯抹角的劲儿，便一模一样。
满打满算就四岁大的孩子，想问召见他的原因却不直问，非要问长歌大人为何不休息，啧。
东方洌嘴角的笑意加深，“为父想与耀宸聊一聊。”
耀宸眉头更深，那神态清楚地表达聊天？谁信？
果然，东方洌道，“来一壶清茶？”
耀宸眨了眨眼，“但娘亲说，儿臣太小，茶水里有咖啡因，儿臣不能喝。”虽然其他孩子都可以喝些淡茶。
东方洌眼神闪过一丝狡黠，随后俯身低声道，“趁你娘不在，你可以偷偷喝上一些。”
耀宸想到那香茗的味道，“儿臣不敢辜负娘亲的期待。”
“呵，”东方洌终于笑了出来，“小东西，你给我实话实说。”
耀宸这才露出孩童该有几分童真，“不是儿臣不敢喝，而是对那香茗没什么兴趣，若有兴趣，根本等不到娘亲离开才偷喝。”声音顿了一下，小脸儿染上了落寞，“父上大人，娘亲最近来信了吗？五黄镇的宝塔糖实验进展如何了？娘亲何时才能回京？”
“你想你娘了？”东方洌问。
“儿臣……”耀宸的小脸儿红红，“有一点。”
东方洌笑着抬眼，对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宫女太监们纷纷离开。
最后走的是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关了门。
东方洌这才道，“耀宸，为父问你，为何要压抑内心的想法、**？聪明如你应该知晓，你娘虽然看似骄纵，实际上却很通情达理，更是十分娇惯你，只要你提出什么要求，她应该都不会拒绝。”
耀宸沉默了。
“怎么，不知如何说起？”东方洌问。
耀宸依旧沉默。
东方洌叹了口气，“看见你如此，为父心情……难以言喻。”
“为何？”耀宸抬起头，好奇看去，“父上大人是担心儿臣伤了娘亲的心吗？”
东方洌缓缓摇头，“我们父子日日相见，你知道为何今日为父才问你这个问题吗？”
第1176章 东方洌的心事
耀宸大吃一惊是啊，这个问题娘亲已经抓着他问了很多次，他都以“害羞”回答，但父上大人却一次都没问过，尤其是这般认真。
耀宸无比紧张，他实在了解自己父亲，如果说娘亲粗中有细、大智若愚，那父上便是事无巨细、运筹帷幄。
“怎么，不方便说？”东方洌淡笑着，声音温柔。
“不不是，”耀宸眼神闪烁，之后试探道，“儿臣也想和娘亲亲近，只是从前比较害羞。”
用搪塞的娘亲的话来搪塞父上。
东方洌缓缓勾起唇，轻声道，“父上在儿时，也鲜少与母亲亲近，但却不是因为害羞。”
耀宸一愣，惊讶地抬头看去。
这是第一次听父上讲其儿时的情况，他知道父上是从南赵国来，也知道父上在南赵国贵为亲王，甚至知晓父上的母妃地位不算特别高，但这一切都是通过各种渠道得知，却不是从父上口中听到。
东方洌儒雅俊美的面容上，逐渐失去了温度，放下假面的他却如同打开心底沉重的大门，回忆不想提起的往事，“为父的母亲出身不高，且不太得宠。没人告诉我母亲为什么郁郁寡欢，虽然母亲面对我时强颜欢笑，但我知晓她没有表现出得这么高兴，甚至烦躁、忧虑。”
耀宸猛地睁大双眼，表情惊骇。
耀宸的反应一一纳入东方洌的眼底，但东方洌却只当没看见，继续道，“当时父上年纪尚幼，大概呵，两岁左右吧。”
耀宸更是惊讶，他虽未说出来，但对比玉兰姑姑家的王显宏以及其他臣子家送来的同龄伴读已知晓，自己的早慧已远远高于常人，却怎么也没想到，父上竟也这般早慧。
两岁左右，他大概也是两岁左右开始有了自己的明确思维。
东方洌继续讲着，“虽然能看出母亲心忧，却无人告诉我，母亲心忧并不因为我，而我一直自责，一直认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好、不够讨喜而无法令母亲开心，随后便逃避。”
耀宸赶忙低下头，很怕被父上透过眼神看到心事。
“每次母亲召我来，温柔问我功课，我都随口敷衍，只求快快离开每次母亲表达关怀，我都不知所措。后来，我知晓了母亲的心事并不是因为我，母亲很疼我、爱我，但却依旧想逃避，因为我很愧疚，不知用什么方法能使母亲开怀。”
说着，便不再开口。
耀宸瞪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后续，不免抬头，“后来呢？后来怎样？”
东方洌看着面前小娃粉雕玉琢的面颊，看着那双既然睿智又懵懂的双眸，仿佛透过这张面颊看见儿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