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驾的吹捧并不是没有依据,他这头疼是老毛病了,如果连续一阵时日睡不好觉或熬夜过深,他就会犯头痛。从前元帝派来了宫里的太医给他推拿,手法应是没问题的,但太医都是男人,哪比得薛可蕊的柔荑和软?那大骨节子扣在脑门上,硌得他脑壳生痛。
见冯驾一副享受的模样,薛可蕊愈发自得。
“大人舒服吧?早跟您说了,我这一通伺候,就连大罗神仙来了也得要服气。我爹就说我,这手上功夫,若在河西地界称第二,便没人能称第一!”
薛可蕊的声音婉转清脆,夹杂着气势磅礴的口号,莫名让人觉得可笑至极,原本闭着眼兀自享受的冯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是的,世子嫔说得对!驾深有体会。”
话音一转,冯驾继续问道,“世子嫔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薛可蕊哈哈一笑,“跟我家马场的罗八叔学的。”
“马场?”冯驾不明所以。
“是的,罗八叔会替要生产的母马按摩,马儿难产时,罗八叔便往母马身上几个穴位按一按,就能很快娩出小马了,我觉得神奇,便跟着学了两手。”薛可蕊的回答干净利落。
“……”冯驾皱起了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许是发现自己说得不对,薛可蕊尬笑一瞬,忙不迭开口补充:
“大人放心,给人推拿肯定不能像给马推拿一样,我也是跟着家中夫子看了医书,熟记了人体穴位后再融会贯通,自己琢磨出来的。”
冯驾颔首,正想赞叹薛可蕊聪明,这都能融会贯通也是很不容易了,又听得薛可蕊无比自豪地炫耀:
“大人放心吧,不会给您按坏了的。除了我爹,大人您可是第二个享受我推拿的男人。”
冯驾笑,“哦,是吗?驾荣幸之至。”
“大人,昨日我看您都挺好,为何今日突然发作?”薛可蕊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
冯驾闭着眼,嘴角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与她聊天,总是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愉悦,他淡淡地说:
“唔,昨夜子时,我那留屯营的副使派了人来同我汇报契丹王子的下落,因着急要布置,我便多耽搁了一会,很晚才睡……”
“契丹王子?”薛可蕊不明白。
“就是你今年初在灵钟寺遇见的那个歹人啊。”
薛可蕊无言……
她早已将那件事抛置脑后,没想到冯驾居然一直还在找……
“呃……都过了那么久,大人……大人就算了吧。”薛可蕊低低地劝,她只当冯驾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才这样执着。
冯驾却并不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坚决果断地回答道:“不可能!我不把他亲手捉住,绝不罢休!”
冯驾没有多想薛可蕊究竟在想什么,他只从他自己的职责出发,从对元帝忠诚的角度出发,认为那是散发着浓郁危险信号的两个人。他必须要将这二人捉住,才能把可能发生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对这种人绝不能姑息养奸,不说别的,你就想想那晚他如此来袭击你,你就得支持我把他杀了!”
冯驾咬牙切齿,薛可蕊却低着头,面红耳赤。
时隔这么久,再提起那晚,简直就是自己的耻辱!
薛可蕊想起冯驾轻拂在她赤-裸腰间粗粝的掌,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起来,连带手指底下与他温热头颅接触的地方,都开始变得发烫,快要燃烧起来!
再把自己手下这颗头的主人当作“爹”,似乎有些困难了……
填鸭式的信息强化已然失效,大脑已经无法再度暗示自己冯驾也是自己的“仲父”,哪怕是“伯父”、“叔父”、“姨父”……各类皆无用:原本因为用力劳作有些酸软的手指开始变得迟滞,每根指头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意识,变得“害羞又畏惧”。
薛可蕊尴尬无比,她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臊得巴不得立马寻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可是挖洞是不现实的,眼下自己手上的工作才最重要!
冯驾对薛可蕊的尴尬一无所知,他只闭着眼静静感受,并期待着薛可蕊在他头顶制造出一波一浪的抚慰。
薛可蕊奋力挥走脑海中纷繁复杂的杂念,用尽全力舞动自己的手指,让它们继续保持原来的频率与高水准的劳作。
薛可蕊好容易控制好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她默默安慰自己:就当自己正在推拿的,是一匹母马吧……
……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冯驾的头痛似乎缓解了许多。他忙不迭示意薛可蕊停手,自己则从太师椅上重新站了起来。
“唔,很好,舒服多了。”冯驾抬手,揉揉额角,“我去睡一会,下午定能恢复正常。”
说着,冯驾抬步就往内室走。
“世子嫔回去吧,今日可真是多亏了世子嫔帮助。手指可有酸软了?”冯驾立在屏风旁,笑眯眯地问薛可蕊,同时也婉转地提醒薛可蕊可以走了。
“无碍。”薛可蕊摇摇头,她自动只听见了后半句,至于前半句,那是不存在的。“能为大人解忧是可蕊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