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证据。
她的目光投在会议厅亮着荧光的屏幕上,桌下的手死死地握成拳。
她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将眼前这个看上去敦厚憨实的人送进监狱,父亲的仇,母亲和爷爷的安全,全都背负在了她身上。回到白家,是铤而走险,是深入虎穴,她早就无比清楚。
她看着屏幕上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听着白礼和董事们在一旁讨论着那人提出来的种种优厚条件。
几乎将利润全都让与白氏,还能够结合郑氏的力量一举破开沿海的市场,郑氏能够打开市场实现双赢没错,可白氏和其他任何一家合作,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预期,郑氏所拥有的得天独厚的实力让他们完全拥有更高的话语权。
她对他说了狠话。
他那样低声下气地哄着她,她却无动于衷。
其实她怎会不被触动,她不过是害怕将他牵扯进来,可他却还是这样一头撞了进来,似乎不知道痛。
她原本早已想好与他彻底一刀两断,可如今却有了那样的联系,每一次的直面相对,有谁知道她有多克制自己,才能那样冷漠地与他说话?
讨论结束。
董事们在听完白礼的转述之后,几乎都认为合作毫无问题,只是疑问变成了另外一个:“郑氏为什么要这样让利给我们?他们完全可以独立完成这个项目。还是说,有什么隐性的条件吗?”
白礼温和地笑着:“已经和郑氏的总裁定好了明天上午约谈,到时候自然就会清楚了。”
他唇角微勾,视线自白倾身上一扫而过。
这个郑越如此行事,只怕和他的宝贝侄女脱不了干系。
之前他在M市行事屡屡受阻,还以为只是巧合,现在看来只怕也与郑越有关。
无妨……只要白倾现在还相信自己,他总很多种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时间,他必须在他冰雪聪明的侄女察觉到端倪之前,做好准备。
白家的股份,郑氏的合作案,兰盈的心……他全都要。
……
当天下午,郑越就受邀来到了白氏的总部。
白礼自然是亲自接待,带着白倾在自己的办公室烹茶以待。
没过多久,白礼接到了内线电话,他的助理已经在楼下接到了人。挂了电话,果然很快助理小陈便带着人进了会客厅。
身材颀长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低沉:“白总,久等了。”
神情敛然的范良提着公文包,亦步亦趋地走在他身后。
他今天仍穿着正装,却没有系领带,身材挺拔,神情褪去了傲慢,却也未染上笑意,介于知性和随性之间的姿态,看上去让人觉得无比可靠,却不失锐利。
是他谈生意时一贯的作风。
白倾随着白礼站起身来,探出手去,笑意清浅:“郑总,久仰。上次酒会未能尽兴,希望还能有机会与您多交流才是。”
他露出标准的生意场上的笑容,与她轻轻握了握:“白董事长客气了。”
一触即分,他没有将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而是转而和白礼热情地攀谈起来。
她抑制着心底的焦躁,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亲自为两人煮茶,看上去似乎根本没有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心里去。
她的茶煮的极好,是专程请了日本的茶道大师教导的,颇具唐系遗风。大学时她亦常常为他煮茶,听他和学生会或是学校领导们交涉意见,那些人很喜欢看她烹茶,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东方古典美,正如此刻,她的动作不急不缓,每一个步骤都恰到好处,安静贞美如一幅唐代的仕女图。
第一杯茶送至郑越手上时,他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眼神微微恍惚,好在他马上回过神,轻抿一口,神色欣赏:“好茶。”
白礼笑着:“小倾的手艺,老爷子也是常夸奖的。”
然后他就见郑越望着白倾的神情带上了些许迷离和仰慕,轻声道:“白董事长果真是蕙质兰心。”
白礼心头微微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白倾还在思量该如何找个机会单独与郑越说话,好让他退出这场风波,就听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听闻白总近日正在替白董事长寻觅佳婿,却不知道事情定了没有?”
白礼面不改色,呵呵笑着:“事权从急,不过毕竟是终身大事,总归要看小倾自己的意思。”
“原来如此。”
“怎么,郑总对此事……”
“实不相瞒。”郑越瞧着白倾,似有些难以启齿,“自从第一次见到白董事长,郑某就已经一见倾心,不可自拔,只是不知道是否能入白董事长和白家的眼。”
“这……”白礼恍然大悟,“是上次晚会时?”
若他答是,就一定是在说谎。
郑越忽然放松了身子,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一只手斜撑着头,脸上的笑容挂着有些厌世的淡淡嘲讽:“白总看来对白董事长这两年的经历不太了解,她一直在郑氏工作,我也是几个月前回到M市时候偶然得见,惊为天人,只可惜追求未果。谁能想到这样的美人竟是白氏的下一任董事长,是我唐突了,也难怪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