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与程彧见面，已经过去快十日。看样子她没少在帕夏手上吃苦头，本来就瘦弱的身子，如今看起来更羸弱了不少。不过至少是保住了一条性命，看来罗冲是对她网开了一面的。
刚一进门，程彧便目光直直得投向武公子，还未走出两步，她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或许是因为瘦弱，这一跪，声音特别响亮，好像这双膝盖不是砸在地面，而是砸在人心上。
秦悠看了眼立在身边的段凌怀，见他此刻正微微皱眉，面色肃然，并不开口说话。
跪在地上的程彧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她膝行至两人跟前，眼眶里终于泛了泪光，“公子，彧儿知道错了，彧儿不会再不知天高地厚，彧儿会听话，听您的话，听秦姑娘的话，求您将彧儿留在身边吧！您若不留彧儿，彧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眼看程彧如今惨状，秦悠不由得心生恻隐，可是若真的让段凌怀带着她显然不可能。段凌怀似乎也觉得这姑娘十分棘手，本来就是荣肃招惹的人，如今却要他来买单。
见段凌怀迟迟没有开口，程彧又转向秦悠，匍匐到对方脚下，不住磕头道，“秦姑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求您帮我向公子求求情，除了公子这里我真的再没有地方去了……”
秦悠无法，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段凌怀抢先一步制止了。
“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若是之前对你有什么亏欠之处，我会用钱财来弥补，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至于其他的，我没办法给你，也没办法承诺。”段凌怀耐下心说道。
闻言，程彧依旧摇头，晃得眼泪四散开来，“我不要公子的钱，公子别抛下我……”
看来，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是真的爱上了武公子了。
就在二人实在无法决策之时，就见跪在地上的程彧突然就不出声了，整个人也慢慢倒了下去。
“狄莲，将她先抬到下人间，把大夫请过来。”面对倒在自己脚边的可怜少女，段凌怀这个钢铁直男依旧笔直得站在原地，并冷静吩咐狄莲，自己丝毫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
秦悠心中暗笑，不过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觉得身边这个满眼只有自己的男人十分可爱。
“不用叫大夫了，我去给她看看就好。”秦悠转向段凌怀，说完便要随狄莲一行宫婢离开，谁知被对方拦了下来。
见段凌怀十分严肃得朝自己摇了摇头，秦悠只好就此作罢。
一会儿功夫，狄莲与几个宫婢一同将程彧抬了出去。只剩段凌怀与秦悠两人时，秦悠开口问道，“你干嘛不让我去给她看看，疆北没有什么好大夫，她们一定又是去找胡贵。那个胡贵我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相信他的医术。”
“或许他医术不行，但是他既然可以博取罗冲的信任，并当上疆北唯一一位医官，就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事儿发生在程彧身上，程彧是谁？一个想要抢走你男人的人，于情于理你去替她诊治都不合适。”段凌怀耐心解释道。
听完对方的一番话，秦悠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从来不知道段凌怀心思这般细腻，自己这个情敌的确是要避嫌不假。
“你可真不害臊，什么你男人你男人的！”秦悠抓住对方的话头，伸手捏了捏段凌怀的脸蛋，不料，这只调皮的小手一下就被段凌怀拉住，攥在了手里。
“又得意忘形了？看我今天夜里怎么收拾你！”段凌怀过于暧昧的话，让秦悠一下红了脸。的确，这段时间以来，二人一直似真正夫妇一般生活，亲密程度也的确是更加深了许多，看来之前不想成亲的话要重新斟酌了。
……
因为不敢佛了武公子的面子，胡贵替程彧诊治完后很快赶了过来。
“公子不必担心，程姑娘只是这段时间少食浅眠，导致气血不顺畅，刚才可能又过于激动，方才晕了过去。”胡贵诊完脉便匆匆来到武公子处汇报，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程彧已经醒来。
段凌怀对这个胡大夫并没有什么好感，于是简单谢过对方便将他秉退了下去。
说回程彧，她这次晕倒，可以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虽然没有让段凌怀改变心意，但是却成功住在了宫婢们腾出来的一个下人间。
原本段凌怀早就想下逐客令，奈何秦悠劝他再收留程彧两日，要赶人也要让人先修养好。于是他便也不再过问关于程彧的事。
起初，程彧在下人间里还生活得畏首畏尾，汲汲营营，可刚过了两天，她便找到秦悠，说是希望自己之前在奴隶营的三个朋友进宫来伺候。
秦悠虽觉得她可怜，但还没到对她言听计从的地步，于是折中一下，只让这三个人中年纪最轻的外号龅牙的女囚犯进了宫。
第88章 怀疑
龅牙原本就是程家的家生子，跟主子姓，单名一个柳字，全名程柳。
说起来，在那三个人之中，秦悠对程柳的印象最深，因为她就是当初半夜来偷自己钱袋，反倒被夏竹折了手臂的那个。
收拾干净后，程柳直接被狄莲带去了程彧暂住的房间。
另一边，秦悠与段凌怀两人用过午膳后，照例在院中散步消食。秉退了左右，段凌怀方才开口，“那个程彧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她留下来养病？如今可好，人家非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另外叫来一个伺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