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直说便好,这里的人都是咱们宫里的亲信,说什么也不打紧。”
薛公公只得唯唯诺诺:
“娘娘说得是……”
他原本还煞有介事的,然而眼见王皇后如此态度,心里便有些嘀咕了,然而话已经开了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奴才刚刚得到的消息,那司礼监的梁大人被人暗害……”
王皇后制止:
“你若是说这事儿,那么便不必继续了,本宫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
薛公公急切一拜:
“娘娘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奴才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奴才请娘娘即刻下旨,赐死刘妤那个贱婢。”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王皇后发怔了一下:
“你……为何会突然说出这话?”
薛公公心里着急,赶紧说道:
“娘娘,那刘妤自打进宫以来,屡屡引发事端,先前大皇子和五皇子已经因她而结下梁子,这还不算,如今又是这般。娘娘贵为后宫之主,若是任由这贱婢兴风作浪,只怕这后宫将永无宁日!”
王皇后厉声道:
“那梁大人被拷打致伤,这事儿也是能推到妤儿的头上?”
薛公公一愣,不敢说话,王皇后没好气地看着他,继续说道:
“娘娘明鉴,这梁大人被拷打之事,摆明了便是有人要给那贱婢出头,如今这贱婢便有了这等强硬的腰杆,等以后她羽翼丰了……只怕这宫里是容不下她的!”
“到底是这宫里容不下她,还是薛公公你容不下她?!”
王皇后声音提高,薛公公大震:
“娘娘……”
满屋子的奴才都是不敢说话,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王皇后回到位子上坐定,冷冷地看着薛公公:
“你别觉得本宫是个傻子,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儿心思……这妤儿的身世让你觉得忌讳,你忌惮她,巴不得马上除了她后快,我什么不知道……”
薛公公感觉头皮发麻,却又不敢多加申辩。
王皇后把玩着她那华丽而精致的护甲,用着警告的眼神,凌厉地望着薛公公:
“你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本宫本不便干涉,只是你身为坤宁宫的大太监,有些事情,未免做得太过了吧?当初妤儿入宫,翊坤宫的多少双眼睛盯着看,你以为这其中的意味是什么?她们把我当傻子也就得了,难道你也要如此?”
薛公公吓得发抖:
“奴才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皇后娘娘明鉴!”
王皇后打断他的话:
“没这样的心思最好,你若是有这样的心思,趁早给本宫收敛起来,这妤儿目前为止还对本宫还有大用处,没我的许可,不准你再对她动什么歪心思……至于那个秀女坊的清容……”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与不屑,接着轻声说道:
“本宫已经派茯苓姑姑打点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到时候你只要看着就好,切记不准出手。”
薛公公眼前发黑,王皇后这么一说,他扶植起来的清容,便等于是作废了。然而事已至此,他无计可施,只得叩首:
“奴才遵旨。”
他的心里逐渐的发凉着,自打妤儿经历了司礼监这一劫依然没被打倒的时候,他便知道了事情的棘手,如今再有着王皇后的警告,他意识到,这个原先让他不屑的小丫头,如今已经稳稳地在皇宫里站住了脚跟,单凭他的力量已经无法轻易将她铲除了。
梁大人的事情就这么硬生生地压下去了,然而有关这件事的传言,是没有法子压下去的了。
距离各宫遴选的日子越来越近。秀女坊里的众秀女们怀着忐忑,怀着紧张,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兴奋,她们在这坊里居住了这么久,如今便该是那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了。
妤儿并不像一众宫女那般,已经知道自己最后归宿的她,依旧与平常一样从容,只是偶尔,她还是会露出一丝的感伤。
朱常洛自从得知王皇后将妤儿赐给自己之后,他的心中便是充满了喜悦与兴奋,猴急的他,如今越发主动地前来找妤儿说话,所问最多的,便是妤儿的伤情:
“你这些日子的伤口如何,可是见好?”
“嗯,好多了呢。太医的药可也着实是灵。”
妤儿说得不错,在王皇后的叮嘱下,太医的用药很是见效,她身上的鞭痕经了那些舒痕药物的涂擦,已经渐渐地淡化下来,脚上的伤好得缓慢,然而如今也是形式大好。
朱常洛想到妤儿的脚上,心里就有些疼:
“幸好这些天天气逐渐凉了,坊内也不曾再给你们派遣什么粗重的活计……只是那伤口硬捂着,始终不利于痊愈,得时常让太医换药才行。”
妤儿笑着摇头:
“我一个小小的宫女,又不是主子,之前得了太医的诊治,已经是皇恩浩荡,怎么还敢劳驾人家,费更多的事?”
朱常洛笑着:
“你进了我们永宁宫,将来不愁做主子的!”
妤儿一听,赶紧侧过脸去:
“你今日可是吃了酒了,净是混说些没影儿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