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谢殿下……”
“妤儿……”
朱常洛没曾想妤儿与自己竟然如此疏离至此,他有些猝不及防——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经了这件事后,他们之间从前的感觉,全都变了呢?
妤儿并不说话,眼泪一个劲儿地流淌着。
坤宁宫的宫人们前来帮着朱常洛搬迁,孙公公谄媚地笑着: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从前咱们坤宁宫只有皇后娘娘和媖公主两个,如今多了殿下,可是更热闹了。”
他接着吩咐下人们:
“把这宫里稍稍好一些的带走,其余那些不怎么好的,便统统甩了吧!殿下今后去了坤宁宫,什么好的用不上?”
朱常洛心里对孙公公的话很是不满,然而他不能发作,今后他便是寄人篱下,得仰着王皇后的鼻息生活了,这样的情况下,他绝不能透露出对坤宁宫的不满,以及对永宁宫的留恋。他强颜欢笑,说道:
“今后我得多靠公公照顾了。”
孙公公笑道:
“哪里的话,老奴今后,还得殿下多多照顾呢。”
搬迁的事儿有着坤宁宫一众奴才的帮忙,很快就完成了,王皇后赞叹不已:
“孙裕,你如今的办事,和原来的薛禄不相上下呢。”
接着她高兴地拉过朱常洛的手:
“我的儿,咱们娘俩历尽了千辛万苦,如今终于团圆了……只是可怜了你的母妃……她为了你,这次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惨重了……”
王皇后假惺惺地哭了几声,朱常洛低着头,压抑着心里的悲痛,却并不敢太多表露对母亲的思念:
“母妃为孩儿做的,孩儿记着,只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如今孩儿既然在母后身边,今后的事儿,定是会以母后为重。”
王皇后听了心里窃喜,然而她还是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
“这次事情固然是因你而起,你与妤儿的事儿为宫里所不容,闹到这一步,实属无奈!然而有一个人,她犯下的事是不可饶恕的!那就是郑贵妃!”
王皇后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会意,沉痛地说:
“殿下在入狱的时候,郑贵妃曾经带人故意去羞辱恭妃娘娘,说了让恭妃娘娘为殿下收尸这样的话,恭妃娘娘悲伤过度,当场就昏死过去……更不必说这前前后后她在殿下耳旁煽风点火的林林总总……殿下,这个仇不能不报呀!”
朱常洛点点头:
“还有这次的梁大人触柱而死,很明显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这郑贵妃与朱常洵母子两个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王皇后点头:
“正是呢!正所谓‘恶紫夺朱’,如今他们虎视眈眈,正是想谋求本宫的后位,还有你的太子之位呢!如今合宫上下为了扑灭孩儿与妤儿的事儿,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便是如此,现在外头已经有了传言,说孩儿骄奢淫逸,为了女子不顾一切……想来,这也是他们为了坏你的名声,故意散布出去的!洛儿,咱们娘俩现在一定得一心,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有可乘之机。”
朱常洛点点头:
“母后贵为一国之母,孩儿是嫡长子,咱们母子的地位,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撼动的。孩儿今后一定悉心听母后教导,绝不让他们钻空子。”
王皇后满意地点头:
“这样就对了。”
她还有些稍稍地不放心,又补充一句:
“另一件事,洛儿你这些日子,千万不要和你父皇提起,把你母妃从冷宫里接出来的事儿……你如今风波才平息,千万别自掘坟墓。”
朱常洛点头:
“孩儿明白,前几日梁大人当庭撞死的事儿,已经是惹得朝野议论纷纷了,在这节骨眼上孩儿若是还不安分,那可真是不知死活了。”
王皇后点头:
“梁大人撞死这招,实在是毒辣,他明明是害你在先,如今却落了个好名声,家人受到优待,你还没处说理。”
朱常洛说道:
“孩儿在意的是太子之位,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仇,不报也罢。”
王皇后赞叹:
“大丈夫贵在能屈能伸,你如今便忍着,将来你做了皇帝,便没人能够挡得了你的路了。”
朱常洛用他的隐忍,成功地瞒过了王皇后,然而他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思念王恭妃?一想到他的母亲如今在冷宫那么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便心如刀绞……他原本希望母亲能够平安喜乐,可是他的一时冲动,最终还是害了她!
寂静的夜,万籁俱寂。
妤儿端了安神的参汤,前来朱常洛的面前,朱常洛喝了一口,让妤儿把参汤放在一边,陪自己说说话,妤儿照做,抬眼见到朱常洛的眼眸:
“殿下哭过?”
朱常洛摇头:
“不是,是今夜油灯呛人,熏了眼睛。”
朱常洛问起了妤儿琦珏这些日的情况,妤儿告诉朱常洛,她已经偷偷塞银子,让太医给琦珏诊治了,太医说琦珏的病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除不了根了,将来若是想性命无碍,必须得长年累月不间断地服用汤药,朱常洛听了这话,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