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儿望着朱常洛，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事情，终究是瞒不过的，这是她做下的孽，这是她欠朱常洛一生一世的债。
她真想把这事儿否定了，朱常洛这么爱她，他不会不信的。可是黑的不会变成白的，她当初为了一己私利，为了琦珏的性命，背叛永宁宫，这是无可回避的事实。
她不想再这么陷在痛苦中了：
“殿下，是的……那一晚你的忘情，不是你的自制不够，而是我在你的酒里放了暖情的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她的脸上挨了朱常洛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惊天动地，她倒在地上，只感觉眼冒金星，脸上如同被蛇咬了一般，火辣辣的。
这是他第一次打她！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受到过他这等的待遇！
朱常洛的声音颤抖着，他几乎要发疯：
“妤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我母亲恭妃娘娘，她对你也不薄呀！你没想过，你这样做是什么后果吗？！”
若雨接口：
“是呀，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为了争宠固宠，真是什么事儿也做得出来，你太可怕了！”
妤儿哭着：
“不是的……不是……”
王皇后厉声问：
“不是什么？”
妤儿哭着摇头：
“不是固宠……”
朱常洛大声说：
“你闭嘴！你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我当时……真是瞎了眼！”
妤儿只感觉眼前一黑，朱常洛对她，竟然厌弃到了这种地步！
也难怪他会发疯呀：曾经他是炙手可热的，能够与朱常洵匹敌的大皇子，因着秽乱后宫的事儿，他丢了宠爱，丢了赏识，母亲被打入冷宫，双目失明……这么些年，他对她都是抱着愧疚，抱着一种补偿的心理的，如今真相大白：他当日居然是被她下了药，这才失态，他如今所有所受的苦，都是拜那个他曾经心心念念、无比在意的她所赐……
这样的打击，不会让他不发疯的！
朱常洛气愤难当，他抓起妤儿，抬手准备狠狠地打下去，然而他仰起的手，最终颤抖着颤抖着放下了，他不争气地落下了泪，不住地抽泣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若雨求情道：
“娘娘，或许姐姐她还有难言之隐，您多问问，别冤枉了好人。”
王皇后说道：
“我看不必了！她既然已经招了，药就是她下的，事情清楚明白，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再大的难言之隐，都不该是她勾引皇子的理由呀！”
第205章 杖毙
杖毙
王皇后问朱常洛：
“洛儿，你还有什么要问她的？”
朱常洛含着眼泪，望着妤儿，他颤抖着说：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我原先好爱她这副美丽的皮囊，却不知道她有这么一颗可怕的心……”
他凌厉地望着妤儿，痛心地说：
“如今我再看你，我只觉得恶心！我恨你！深入我的皮肉，深入我的骨髓，我恨你！”
妤儿听了，心痛如死。
她心里知道自己是罪有应得，然而朱常洛对她这般决绝，这般冷酷，她是没想过的！她潸然泪下，朝着朱常洛跪拜：
“殿下……药是妤儿下的，千错万错，都是妤儿的错，妤儿如今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当日的过失太重，如今再怎么辩，也是于事无补！但妤儿如今只有一件心愿，还请殿下成全。”
朱常洛脸色铁青；
“……你说……”
妤儿含着泪，恳切地看着朱常洛：
“我的检儿，他是个无辜的孩子，他此生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了这么个有罪的娘，妤儿知道……如今殿下心里恨我……但请殿下念在检儿乖巧懂事的份儿上，不要让这孩子因母之过，受到迁怒！殿下小时候曾经受过这般的苦，就不要再让检儿也生受了！”
朱常洛的心痛了一下：妤儿的话，正是触动了他心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从小因着母亲被厌弃，他被父王万历皇帝百般苛责，苟且偷生，在那些日子里，他不能说是对父亲没有怨恨的！……事到如今，命运又给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他居然角色变换，站到了他父亲角色的位置上。
他是要变成他父亲当初的样子吗？他是要变成他小时候痛恨的那种人，一个同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吗？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中震荡，久久不能平复。
王皇后说道：
“检儿是皇家的子孙，比你的贱命不知道金贵到哪里，我们皇家赏罚分明，该惩罚的惩罚，不该受罚的，也不会遭罪，这点你放心。”
妤儿含泪：
“妤儿谢过皇后娘娘了。”
若雨含泪，跪了下来：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怎么好像是在交代后事呢？皇后娘娘，您平日里最爱妤儿了，您网开一面，放过她吧。”
王皇后责怪：
“若雨！你这孩子实在是太善良，又太傻了！这犯错也得看是多大的错，才能决定原谅不原谅的！咱们大明一向说的是‘重其重罪、轻其轻罪’，妤儿如今的错，是欺君之罪，是该遭受千刀万剐的，要是咱们连这么样的罪都饶恕，那可真是是非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