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发怒:
“怎么,儿子如今居然要管起老子来了么?”
妤儿使劲地摇头:
“那些都是想要你的命的,你要是留在这儿,还活得了么?”
朱常洵说道:
“你放心,我会不顾一切地求饶,不顾一切保护好我自己的命的!……只要我拖住时间,你们的安全就能多一分,他们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抓我,抓你们十个,都抵不上抓我一个来的钱多,到时候他们都会抢着把我据为己有,至于你们,他们便顾不上了……”
妤儿哭着:
“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
她把头一抬,下定了主意:
“既然这样,那么我和你留在一起吧!我是你的妻,你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我要和你在一起。”
朱常洵发怒:
“你留下有什么用?多送一颗人头给他们吗?”
妤儿针锋相对:
“我不管!”
赵春哭叫着:
“王爷!娘娘!求你们赶快上车吧!再这么耽搁下去,咱们一个都跑不了了!”
朱常洵怔了一下,他不安地环绕了一下四周,接着说道:
“是呀,时间不能耽搁!赶快上车!男丁一辆,女眷一辆,再有一辆,我和妤儿、崧儿还有赵春邓宇来坐,大家先分头跑,最后再想办法找机会汇合。”
大家都慌忙不迭地上车,前两辆马车,都忙慌不迭地发走了。朱常洵背着大家,肩膀在抽搐着,极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悲伤。
只剩最后一辆马车了,妤儿见朱常洵还是背对着自己,赶忙上前推拉:
“王爷,我们走吧,事不宜迟……”
朱常洵并不转过头来,妤儿心说不好,她赶紧拉过朱常洵,却见朱常洵脸色差到了极点,再一看他的胸口,已经插进了一把小的匕首。
朱常洵的身子软绵绵地跌落在地,妤儿捧着朱常洵的脸,泣不成声:
“王爷……你怎么这么傻……你干嘛要这样做呀……”
朱常洵的脸色惨白:
“他们收了我的尸首,就该为了抢功而内讧起来了……他们只要的是我……”
他接着艰难地对朱由崧说道:
“你好生地护着你母亲,她虽然不是你的生母,可是她待你,从来比她亲生的两个孩儿还要好……你要给她养老送终……千万不要让她做傻事,若是我泉下有知,知你没阻拦她寻死,我必不安生!”
朱由崧哭着:
“孩儿谨记,父亲放心。”
妤儿颤抖着:
“你这是做什么?交代后事吗?我不许你说这一通,邓宇、赵春,马上把王爷抬上车,我们不能丢下他……”
邓宇赵春接近朱常洵,然而朱常洵又踢又打,他们不能接近,妤儿生怕朱常洵动作幅度太大,加速死亡,赶紧收回成命,她无计可施,哭道:
“王爷……”
朱常洵微笑着,望着妤儿:
“别哭了……你哭,我会更疼……”
妤儿哭着:
“王爷,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我选择你,是不是为了报恩?……那时候我没来得及回答你,现在我要告诉你……”
朱常洵这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然而眼前的妤儿,却依旧是那么可爱、那么让人怜惜,岁月已经带走了他们的容颜,带走了他们的年轻,然而他们的爱,永永远远都没法带走:
“……你不必说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
说完这话,朱常洵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野史上朱常洵是被烹煮而死的,然而这个结局太过惨烈啦……所以我这里选取的是正史的结局。
在历史上,朱常洵的妻子邹氏和朱常洵的长子朱由崧确实是逃掉了的,相信福王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会很开心吧。
第217章 车辙(大结局)
常洵缒城出,匿迎恩寺。翌日,贼迹而执之,遂遇害。两承奉伏尸哭,贼捽之去。承奉呼曰:“王死某不愿生,乞一棺收王骨,棆粉无所恨。”贼义而许之。桐棺一寸,载以断车,两人即其旁自缢死。
——《明史列传八》
在妤儿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马车还在行进着。朱由崧擦擦眼泪:
“母亲醒了……”
妤儿无神地望望四周:
“你父亲呢?”
朱由崧压抑着悲伤:
“父亲没了……母亲当时悲伤过度,哭得昏过去了,是邓宇和赵春两个合力把母亲抬上了车……他们两个留在了迎恩寺里,要为父亲守灵……如今,想来他们俩也已经随父亲去了吧……”
妤儿不说话,只是任着眼泪不住地顺着脸颊流淌。
朱由崧叹气道:
“母亲,人死不能复生,如今事已至此,再也回天乏术,还请母亲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