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婆子都是有眼力见的,还从来没有见过亲自蹲下给夫人穿鞋的,连忙堆了笑,迎了上去,道:“夫人放心,您只要侯着就可以了。”
苏卿迷茫的点了点头,任凭她们摆布。
她这会儿还在高烧中晕乎着,满脑子都是七爷怎么会突然想到给她做衣裳?会不会又是有什么阴谋啊?她不是还有衣服穿吗?
有人问了:“要给夫人做多少件?”
顾子傅支着脑袋,听到“唔”了声道:“好看就行。”
这……
那就是多少件都成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低头做好着手头的工作。之前时候,怎么没听说过这一带还有出手这么阔绰的,难不成是新搬来的?
想来应该是了。
待量尺寸的人退下,顾子傅上前,不由分说的扯过人手腕,将人放在了腿上,端起药碗递到嘴边,嫌弃道:“喝了它。”
“好苦……”苏卿抗拒着就要起来。
顾子傅不让她动,烦躁道:“不是有糖和糕点么,你自己端着。”
苏卿眼巴巴瞅着他,见他一脸不容商量的余地,小脸揪在一起,接过碗,一手捏住鼻子,深呼吸憋着气一口闷了下去。
好苦。
最后一口咽下肚,一颗松子糖便递到了嘴边,她看了一眼就着七爷的手含了进去。
还是好苦。
顾子傅抬手,一脸嫌弃的在她身上抹了抹手指上沾的药渍,冷哼道:“白痴。”
第60章 借书
苏卿极度抵抗喝药。
一是因为药苦, 那股子苦涩味弥漫在嘴边, 很久都挥散不去;二是因为她之前实在是吃过的药够多了,以至于现在听到“喝药”二字, 阵阵寒毛竖起,下意识的就想着要逃跑。
结果是, 她真的也跑了。
“人呢?”
过了晌午用完午膳,顾子傅踏进房门见里面空空一人, 问了外面的下人才知道那不听话的早早就不在了屋内。
好啊, 现在还知道躲起来了。
顾子傅嗤笑,扫了眼放在桌上已经凉透的药汁,转身, 出了屋子。
她身边那丫鬟胆小, 平日里连看他都不敢看他一眼,苏卿若非是脑子烧坏了才会躲那去。下人们又没见过她出府,思来想去,顾子傅就来找了双巧。
双巧正在择着花瓣,听到这话无奈的笑了笑,道:“七爷,您这个找人法子,是个姑娘家也得躲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追债的。
顾子傅不信, 进了屋就往里屋走。
双巧也不阻拦,“七爷,都说没有了。”
顾子傅甚至屈尊蹲下, 往床底下看了看,见真的没有找到人,冷笑一声,转身往屋外走,“不听话的,下次直接打断腿。”
算了,打断腿又得喝药。
他又得满屋子找,还是换个法子吧。
过了好半晌,双巧才施施然拿过布巾,擦掉手上的水珠,起身掩上门,对里屋那处不显眼的衣柜说道:“这下子七爷可是走了。”
“嘎吱——”衣柜门被人推开。
苏卿不好意思的从里面走出来,她的风寒还没好,脸上晕出薄薄一层不正常红晕,坐到桌边喝了杯热茶,润了润嗓子,委屈道:“那药那么苦,我真的不想喝。”
“不好办,”双巧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七爷难得屈尊照顾人一次,这会儿正在热乎劲上,想消停下来都难。”
苏卿面露沮丧,胳膊交叠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盯着那捧水润润的花瓣发呆。
对两人眼下的相处模式双巧倒是很乐于见到。
春桃那丫头一根筋,她却是看的明白,细想之下七爷和夫人也有些相同之处,一个在府邸,一个深宫,皆是那身世可怜之人。要说起来也真是巧,世上人这么多,怎么就这两个心思单纯,情爱之事如同白纸的人碰撞到一起。
起初她还担心过七爷那性子收不住,如今看来收是收住了,就是拗着性子不肯承认。
得,那性子也不肯让人说,还是得从夫人这边下手。
想着,双巧放柔了声音问道:“夫人,您与七爷那事……可有进展?”
“啊?”苏卿咽下口中的茶水,眸露迷茫,娇娇软软的“啊”了一声,待对上双巧那含笑的神情,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抬手按了按有些烫的脸颊,说道:“七爷性子爱玩,我心里又害怕,反正……反正……”
她支支吾吾说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双巧握住她的手,道:“夫人,别怪双巧多嘴,姑娘家花期短,有些事耽搁不得,虽说我们家七爷不是个好东西,确实也不是东西。”说到这儿,连她自己都笑了。
苏卿眨眨眼,笑了。
接着双巧说道:“您嫁过来也跟七爷相处了三个多月,七爷什么性子,想必您也能够摸得出一二来。人品是不怎么着,外头风评也不好,可七爷这人却真——性情真,心也真,至少将来不用担心府中妻妾成群,您若是再服几句软,七爷也都会一一应下。”
苏卿迟疑的点了点头,闷声道:“这理我知道。”可就是心头这道坎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