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恍惚过来,很有礼貌的上下打量我,盯着我眼睛,笑了笑说:“是你,我还真没认出来。”
“嗯,看来眼力有待提高啊!”风拂过,我将粘到嘴巴上的发丝撩到耳后,大大方方地笑道。
六点钟到了广场,岳子涵带着我绕着广场走了快一个小时,而且一句话不说,穿着十二厘米高跟鞋的我险些儿累死,搁这儿遛马呢?
我忍不住问道:“派对在哪里?几点开始?”
“时间还没到。”他停下脚步盯着我说。
“那,我们不妨找个地儿坐坐?一直走,我有些累了。”我不好意思的地小声说。
“瞧我这蠢劲儿,我竟然忘了你穿的高跟鞋!”他自责了一会儿,拉着我立马就要进商场。
德盛商场我知道啊,里面都是高级餐饮,奢侈品店。进去随便点个什么,外卖小哥个把月工资可能就没了。
我止步,说:“里面太吵了,我们就坐那边的椅子上吧,那儿正对着喷泉,看风景挺好。”
“你想给我省钱吗?没关系的,我们进去吧,我听说有家甜品特别好吃。”
难得他这么有心,着实叫我受宠若惊,他说的那家甜品店我知道,哪里是吃的甜品,一口一个黄金哦。
我说:“等会儿派对呢,甜品吃饱了没肚子吃烧烤喝啤酒。”
他忽然笑道,说:“你还挺会,喝啤酒?”
我昂起脑袋,傲娇道:“可不是嘛,我还能用牙齿开啤酒瓶盖儿呢。”
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番,哈哈大笑。
我问道:“你们每天大概要送多少份外卖?”
“看个人能力,一开始我一天只能送二十单,还总是被投诉,后来对路熟悉了,送得也就多了,一天一百单左右。”他说得很坦然,丝毫没有因为送外卖而感到辛苦的样子,这份精神和努力,叫我很感动。
我夸赞道:“那你很棒哦!”
他盯着我,眼波流转,问道:“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我双臂撑在木椅上,晃荡着双腿,说:“做药的。”
“没了?”
“对啊,就是做药啊。”我说。
“药也分很多的,生物药、化学药,有中药也有西药,有胶囊也有制剂,有研发药物,也有生产药物,还是质量检测,你这说的也太简洁了吧。”
想不到外卖小哥懂得还挺多,果然送外卖的都是全才。
我委婉道:“这个涉及到公司保密协议了,我不太方便透露,不好意思啊。”
“没事。”他淡淡道。
沉默一会儿,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哎呀,都快八点了,和你聊天真愉快,派对我都不太想去了呢。”
我说:“随意你啊。如果不去派对我就回家了哦。明天还要加班呢。”
他吃惊道:“对自己这么狠的吗?周末还要加班?”
我说:“没办法啊,想做贴心小棉袄,必须独立能养老。一大家子人还要我养着呢,我可不能只顾享受哦。”
“你真优秀!”他说,“还有十分钟八点了,我们去吧,迟到了也不太好。”
我点点头,从木椅上起身,他忽然曲起手臂,这浓重的仪式感,叫我忍不住笑了。我挽住了他的胳膊。想着待会儿可能坐在他电动车上,像外卖一样的被他载着,在H市大街小巷穿行,也是有趣的很。
直到岳子涵的豪车在水墨年华前停下来,并且我挽着他,在众人簇拥之下踏上红地毯,步入慈善会的大厅,我才想着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大对?
他真的只是送外卖的嘛?
私人订制的西装礼服、价值上百万的手表、上千万的豪车、私人管家、专属司机,还有身上的那种气质……完全不像临时包装出来的。
我还是冷静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没问也没说,只当他是送外卖的。
慈善晚会的流程我熟悉的很,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王副总代表我公司上台的时候,我觉得很有意思,他那一头黑绒绒的假发,在灯光照耀之下,很扎眼很逼真!看得我有些不大习惯,想到平日里公司大会时,闪亮的灯光照在他油光可鉴的大脑门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时,我忍不住笑了。
岳子涵问我笑什么,我打马虎眼说:“没什么。”
奈何他一直追问,说:“我不相信,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于是我用手捂住嘴巴,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台上站最中间的王总我认识,今晚他戴了假发。”
岳子涵笑说:“哦豁,那他待会儿要完蛋了,台阶那块有个大的中央空调,风可大了。也不知道他的假发能不能撑住。”
岳子涵话刚说完,王副总下了台阶,不出意外的假发被吹飞了,只见他撒了欢儿的飞奔过去捡头发,又撒了欢儿的飞奔下舞台,五十多岁的身体很是矫健。我强行压抑自己的笑点,好让自己不会笑得前仰后合,笑到眼泪掉下来。
但是,我还是抱着岳子涵的胳膊,笑到不能自已。
王副总是搞研发出生的,平时也是位一本正经,很要脸面的人。尽管头发稀少,他也时常想尽办法让头发看起来多一点,比如将脑袋一圈稀少的头发留长,往中间梳。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讨论他头发,或盯着他光秃秃的脑门看,这是大忌。公司里曾有一位妹子私下说他脑袋像电灯泡,被他偷听到了,当场就让妹子卷铺盖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