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垂着眼睛看画,“烛芳记住了多少?”
“我?我记住了盘古真神,还有……”她顿了顿,“一条龙。”
刘介没说话,她继续道,“他们算是上古史里最厉害的两个神仙了,盘古真神开天辟地,身殒而巨斧化作凶犁之丘。那条龙则是个罪神,当初足足有四位真神合力才将他拿下的,后来还被镇压在那凶犁之丘底下。”
“烛芳可知那龙为何会被镇压?”他忽然问。
烛芳一愣,被他问倒,“因为,他想帮魔族攻打神族?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刘介抬起眼眸就笑,“料想烛芳也没好好做功课。”他仔细地把布帛收进木盒中,轻轻合上盖子,“多谢烛芳的礼物了,叫我大开眼界。”
“那是。”她自得地托着下巴,转眸一瞧,窗外的鹅毛大雪不知何时已经收住,叫她一时不胜欣喜,“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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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雪虽然停了,天色仍是灰蒙蒙地,不知何时又要飘下雪花。
烛芳打消了带刘介出小筑遛弯的心思,干脆在小院里自顾堆起雪人来打发时间。
刘介也没闷在屋子里。只是身中寒毒较为畏冷,他出门时披上了一件白绒大氅。如此打扮靠在银杏树底下,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慵懒极了。唯有一双漂亮眼眸一瞬不瞬地瞧着不远处雪地上的人。
雪地上的姑娘把雪人脑袋拍好,似乎是累了,喘了几口气,白雾被呼出又顷刻消失在寒温里。
紧接着那姑娘看向了他,眼眸里亮晶晶地,嘴角也不由自主翘起,没怎么犹豫就迈开脚步小跑到他跟前,声音格外动听,“刘介,你看见我的雪人了吗?堆的好不好?就是还差一双眼睛和一个嘴巴……”
叽叽喳喳地像夏日里的小黄雀。刘介想她可能真的十分高兴,伸手翻过她的手掌瞧了瞧,却是被冻得发红。他给她捂好手,语气无奈又软和,“堆得很好看,只是怎么不用术法护着手?”
她闻言有些嗫嚅,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我想陪你做凡人。”
刘介怔了怔,还未说些什么,烛芳已经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钻到他的大氅里抱住他,脑袋偎在他胸前稍稍抬起,机灵又有几分羞意,“这样更暖和。”
刘介垂头看着她,忽地就叹了口气。
“怎么?”
“我就当是烛芳主动的。”他说完,轻轻低下头,印在她唇上。
柔柔软软,温温热热,果然同她的人一样。
只是她可能被吓坏了,眼睛瞪得老圆,连呼吸都屏住了。
刘介只好把头抬起来一点,手指拂过她唇畔,“烛芳应该闭眼睛的。”
仿佛被他唤回神,她连忙把脸也埋进他大氅里,像个鹌鹑,只有耳根慢慢染上绯红。
“你,你怎么能……”她的声音低低闷闷,不甚清晰,听起来有点羞恼。
刘介也不搭话,任她嘀咕着缓神。
好一会儿,大氅里的脑袋慢慢钻出来,眼眸里带点湿润,像是被大氅捂久了。她抬头安静地看刘介稍顷,忽然踮起脚尖照猫画虎地印上他的唇,一触即分。
刘介定定瞧着她。
过了那一阵羞涩,她对这举动又新奇又喜欢,双手慢慢环上他脖颈,踮脚尖又亲了他一口。
像一只幼猫。刘介没来由地想。
他此时手背也紧紧绷着,见她清亮眼眸,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来扣住她后脑勺,头顺势低下,将多出来的一次给她还了回去。
却不是浅尝辄止。
素白冰冷的天地间唯有这一处气息温热,彼此纠缠,似两个初识趣味的孩童,谁也不肯相让,到后来分开时皆是呼吸不稳、心跳促促。
刘介眸子浓黑,垂着注视她,手还搭在她脑后没抽回来。烛芳也回看他,只是眼眸里更加湿润,像浮着一层雾气,面颊也粉扑扑地。
他又垂下头。
这回是轻柔又绵长地,极尽耐性和兴致,辗转研磨,多了几分勾人滋味。
烛芳觉得这个时候的刘介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他平素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但此时他却像一个探秘的少年人,试探地,小心翼翼地。
她仅存的一点羞意霎时就消失无踪,还在他唇离开时眼眸弯弯地笑出了声。
刘介看她,“笑什么?”
“笑你可爱。”她答。恍惚间有一种角色错位的感觉。
不待她仔细思考,刘介已经把她腰身一揽按进怀里,语调懒散带着些调笑,“烛芳说错了。”
“哪里错了?”
“烛芳才是最可爱的。”
第28章 上临九
天色尚未擦黑时,从前来探望过刘介的青城仙人又提着一壶酒上门来,正巧在门口碰上提着一袋饺子皮的温寻霜和米酒。
温寻霜见着人就呆立在原地,紧接着欢腾动静搅得整个小筑都不复安宁——
“三师叔!你是三师叔对不对?”
“我的亲娘哎,我居然有一天能离三师叔这么近!”
“三师叔好,我是青城的外门弟子……虽然已经下山了,但好歹和您也算是同门。哎呦我真没想到这在山上挤破了脑袋都见不着的人,居然在山下给我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