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吗?
待到贼和尚用内力徒手扯断了兵器库的铁索,三个孩子不由一愣,别看这和尚又脏又臭得膈应人,还真靠谱。
小恨离眼睛直冒光,竖起大拇指,“大师你好厉害啊!”
纯一当着孩子的面不好意思臭屁,难得谦虚道:“这算什么,你娘亲当年一剑……”
一剑挑了东海国君,那可是单枪匹马直闯龙潭虎穴。
他一咬舌头,又把话吞了回去。
小恨离疑惑道:“剑?娘亲会用剑吗?”
纯一打马虎眼道:“可能会吧。”
“不会,娘亲身体一直不好,别说剑了,左手平时连碗都端不起来。”
“那是她之前受过伤。”
话一脱口,纯一和尚就后悔了,急忙捂住嘴。
小恨离贼机灵地追问道:“受过什么伤?大师之前是不是认识我娘亲?”
他刚想胡诌两句,“我……”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
“……”
不愧大将军的女儿,真不是省油的灯。
“阿弥陀佛”,和尚只能一作揖,故意板起张正经脸,道:“小施主的娘亲曾是天下最卓越的人。”
撂下这么句有的没的,然后一溜烟钻进兵器库,没正形道:“孩儿们,快跟上,有宝贝……哎呦,绊死贫僧了……”
悔之:“……”
元宗:“……”
恨离:“……”
这和尚除了脑袋是秃的,哪里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
三个孩子一进去就傻眼了,望着库中用小铁球堆成的小山丘,每小铁球都似鹌鹑蛋那般大,上面雕琢精致的纹路,球顶的洞上还有根细细的白线。
小恨离拾起一枚铁疙瘩,顽劣地去揪上面的白线,“这是什么?”
纯一险些把心肝吓出来,“别扯。”
同时吼出这两字的还有悔之和元宗,两人差点吓虚了。
悔之急忙道:“我在娘亲的房中见过这玩意的图纸,此乃火琉璃,扯下白线会爆炸的。”
元宗小眉头一皱,“怎么可能?此乃我北燕秘器,除了千机院的黎清大人,连我父(皇)……亲都没有具体的制作图纸。”
他也只是偶尔在宫里见过一两次。
悔之冷哼了一声,“你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害得我娘亲……”
纯一和尚一惊,他也发现了悔之这孩子不仅长得像淳于初,连那股碾压众生的聪明劲都像,别的孩子脑子里顶多装个吃和玩,他脑子里恨不得装个天下,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我就不戳破,憋坏点子整死你。
“两位小施主莫吵,干正事要紧,不然你们娘亲回来怕是要把贫僧活剐了。”
两个小家伙互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谁都不搭理谁,哪里知道这是他们“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漫长一生的开端。
半个时辰后。
未济道长的屋中顾应怜翩然起舞,细腰在红烛下格外惑人,看得那老混蛋直流口水。
这机关城第一美人以舞艺著称,多少有钱人一掷千金都看不到,便宜了这老畜生。
“妙,妙啊!”
顾应怜忍着反胃,又笑语晏晏地给他斟了杯酒,“道长再饮一杯可好。”
他的咸猪手攀上美人的腰,笑得奇丑无比,“好好好。”
纯一和尚带着三个孩子趴在窗沿,往里偷瞄,四人身上皆是装满火琉璃的大包小包,跟要饭的乞丐似的。
顾应怜给和尚使了眼色,示意他往东厢房去。
和尚点了点头,低声和三个孩子道:“你们在这儿候着,贫僧去救其他绑来的孩子。”
三个孩子齐刷刷点了点小脑袋,一脸严肃的模样怪呆萌的。
纯一忽而一笑,觉得大将军一生虽被南北两帝辜负得凄惨,但最后落下这么一双儿女,想必也无憾了。
顾应怜一边给未济灌酒,一边奉承道:“道长英明神武,待仙丹炼出定是天下第一人,再饮一杯。”
“你小嘴可真甜。”
顾应怜也是没话找话说,“但以道长这般神通,为何不进宫侍奉君王,埋没在这穷乡僻壤?”
“哼,还不是当年苏辞坏了贫道的好事,不过她也没落个好下场。”
他晃着杯中美酒,讽刺道:“世人都说大将军一生义薄云天、忠君爱民,忠君有屁用,帝王疑心重,焉会全心信任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最后还不是下了劳什子碧山暮给毒死了。”
顾应怜只知苏辞中了两种奇毒,具体谁下的不得而知,眸中惊讶,“大将军是帝王亲手毒死的?”
墙角下偷听的元宗一脸震惊,激动道:“不可能,我父……皇上绝不可能干这样的事。”
那是他最崇拜的将军。
悔之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噤声,低语道:“若是事实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喝得醉醺醺的未济听到动静,朝窗边看去,却被顾应怜挡住视线,只听美人娇声问道:“道长倒是说说,大将军到底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