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之前在天牢截杀璇儿的也有几个瀛洲人混在其中,更早之前……我回皇城救驾时,武神街上截杀我的两名黑衣人也是。”
纯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阿弥陀佛,看来将军得罪了不少瀛洲人。”
苏辞:“我不得罪他们,他们就不会杀我吗?”
褚慎微凑到柴火堆边上好火,都快入夏了,他这人依旧觉得冷,“自皇上登基后,北燕和瀛洲一直保持着海上商业往来,这些年也有不少瀛洲武士入中原干起了刀头舔血的生意,毕竟一单生意就够他们吃一辈子的了。”
纯一:“但像如今这般大批武士潜入中原还是少见。”
苏辞默默无话,低眉看地图,瀛洲地处东海,是个岛国,与中原相比就是个弹丸之地,除了海水,什么都缺,连块种菜的地方都要现开垦。
众人在破庙歇息了一宿,第二日纯一和尚在苏辞“送你去见佛祖”的目光下,终于掏出银子,让众人吃了顿好的。
若问纯一和尚敛的财都去了哪里,他一路从皇城走来,见个路边凄苦无依的老汉,都要赠上十两纹银,再多的钱也不够他花的。
几人一入兰陵城,就被街上的百姓死死盯着,准确说是盯着苏辞,一身红衣,鎏金面具,她这身装扮太显眼了。
不到片刻,兰陵城城主萧中天策马而来,二话不说派兵围起了众人。
萧中天年过四十,胡子拉碴,是个实打实的粗人,生了个有勇无谋的脑子,吼道:“在兰陵禁止穿红衣,禁止带面具,不知道规矩吗?尔等是从哪里来的?”
褚慎微埋怨地看了苏辞一眼,萧氏世代守卫兰陵,深受百姓爱戴,苏辞当年斩杀萧氏家主萧风清,可是得罪了整个兰陵的人。
璇公主站了出来,对马上人一笑,“二叔不认识我了吗?”
她生得像长公主,但眉宇中依稀能看得出萧风清的影子,这般容貌放到哪里都是拔尖的。
萧中天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貌美,恍然回了神,当即下马,“拜见……”
璇公主一把扶住他,低声道:“二叔,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经过一系列的巨变,当初那个只知围着苏辞转的小丫头也长大了,思虑渐多,处事也越发沉稳。
众人被请到萧府,萧中天在得知苏辞身份后,顿时砸了茶杯,呵令家将围住苏辞,一副准备将人碎尸万段的模样。
璇公主拦道:“二叔不可……”
萧中天怒不可遏,剑指苏辞,“公主你好生糊涂,此奸贼杀你父亲,逼死你母亲,在战场上凶残至极,连他国襁褓之中的孩童都不放过,简直罪大恶极……”
璇公主:“父亲是被先太子逼死的,母亲是因谋反获罪,与大将军无关,二叔莫要迁怒大将军,至于……”
纯一闻之,摇头笑道:“阿弥陀佛,世间种种皆是迷障,萧城主何曾见过大将军屠杀无辜百姓?民间所言并非都是实情,添油加醋,流言亦能杀人。”
璇公主好言劝道:“二叔,我等此次前来是奉了皇命,确实有要事,你不能动大将军。”
萧中天喝道:“苏辞,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那袭红衣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问心无愧。”
到最后还是褚慎微出头,凭借其颠倒是非的巧舌说服了萧中天,萧中天暂时压下了怒火,咬牙磨刀,徐徐图之,准备等苏辞处理完事情,再将其生吞活剥。
纯一和尚带路,萧氏亲卫护送,众人直奔萧氏在城外松山上的一处故居,说是故居,其实是座佛寺,萧家人信佛,但因朝廷扬道灭佛,便自己私下修了座佛寺。
要不是纯一领路,萧中天都不知道萧家还建有一座佛寺,隐在茫茫山中,上山的路九曲十八弯,极其难行。
纯一和尚趁此空档,和苏辞攀谈起来,“据贫僧所知,这么多年来将军在民间虽有威望,但骂声也是此起彼伏,将军就没想过为自己辩解过一二吗?”
苏辞登山亦如履平地,气都不带喘的,“我若既有威望,又有贤名,皇上晚上还会睡得着吗?”
纯一不由一笑,“问道者如牛毛,得道者如麟角,而将军虽身处业障之中,却似乎比我等佛门中人还看得透彻。”
苏辞:“别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你一身绝世武功,却隐在破庙之中,脏衣黑面,在下至今连大师的脸都没看清过,你就不怕我怀疑之下,一剑杀了你?”
纯一脸上永远溢着笑容,或高深莫测,或温和谦逊,或坦然淡定,当然也有臭不要脸的时候,“将军手握修罗利刃,心怀赤子之情,断不会做随意取人性命之事。”
苏辞冷哼了一声,朝前走去。
众人刚爬到山顶,见到一扇破旧的山门,便望到寺中火光冲天,还是迟了一步……
纯一、苏辞、子深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寺庙,一路上有不少僧侣的尸体,待到三人冲至大雄宝殿,黑衣人已一剑割断了老方丈的喉咙。
“师傅……”
纯一撕心一吼,飞身上前,一掌拍飞了黑衣人。
他自幼无父无母,老方丈育他成人,教他习字,传他武功,告诉他在浩荡天地之间当做个怎样的人,如今却是缘断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