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流笙衣袖一挥,银针飞出划断绳索,内功已是登峰造极,“你不信,不代表没有。”
苏辞扯下一身绳索,起身道:“他们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算前世今生,分明是胡言。”
“何来胡言?人的命格天成,皆可以算出。”
“那你能算出我的吗?”
银流笙是何其聪明的人,当即猜道:“你是故意让他们绑来的吧。”
苏辞没有否认,“娘不让我见你,可我想知道自己谁。”
银流笙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早就命人查过了,是莲婶一个人把她从汾阳河里救上来的,不是断行河,而且北燕的大将军也不可能是个女子。
苏辞见他走神了,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瞪着他道:“你果然的是骗人的。”
她这一拽,四目相对,银流笙的嘴唇都快蹦到她的嘴唇,吓得他后退了一步,“胡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靠人这么近?”
苏辞的脸依旧脏脏的,一双清灵眸子疑惑地看着他,迟钝道:“为何……不能靠人这么近?”
她的潜意识里好像就是这么与人相处的。
“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吗?”
苏辞呆滞地看着他,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怒气冲冲道:“男女没有区别,凭什么女子就要低男子一等?你不仅是个骗子,还看不起女子……”
不管失忆与否,她脑子里都没有男女有别这四字,不然如何在军营里和一群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待了六年多,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失忆后不知如何隐藏情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银流笙都快被她气笑了,“你……”
苏辞直接动起手,一拳打过去,“我要把你抓到村民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她多管闲事的性格和骨子里的凛然倒是没变。
银流笙正想试试她的武功,顺势和她打了起来,竹屋中一时锅碗瓢盆横飞,颇有拆房的架势。
苏辞突然身形一顿,头疼如海潮席卷而来,她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阿辞,冰天雪地里一袭白衣紧紧抱着她坐在河岸边,让她不要睡。
他到底是谁?
为何想起总觉得心口难受,还未待她深想,便被活活疼昏了过去。
……
北燕皇宫。
“坠崖?怎么会坠崖?”
帝王一怒,将书案上的茶杯和奏折都掀到地上。
禀报的武将吓了一身冷汗,头都不敢抬起,“皇上息怒,大将军是为了营救褚先生才会被敌军逼至断崖,如今荀老将军正在带人全力搜救。”
“褚南”,北燕帝大拳紧握,如渊的眸子沉沉。
刘瑾是个见风使舵、极会挑吉利话的人,跪在地上道:“皇上,将军福大命大,定然吉人自有天相。”
此时,严迟送来东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启禀皇上,这是沈涵将军的信函。”
刘瑾小跑着上前接过,赶紧呈给北燕帝,小心察看着他的脸色。
东海早已退兵,沈涵一直留在东海整顿边防,监督堤坝重建,如今请旨前赴南境,怕是担忧苏辞与南境战事。
“回信,朕准了。”
“是。”
严迟退下,御书房一时空了人,只剩下帝王和刘瑾。
北燕帝靠在龙椅上,揉着眉心,心乱如麻,“瑾叔,你说我当年是不是就不该送她去战场?”
刘瑾难得褪去了那副狗腿子的模样,还真有几分长者的谦和,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当年皇上也是逼不得已。”
“可是朕后来明明有机会……都已经废了她的……”
刘瑾吓得差点跪下,急忙道:“皇上,当年的事切莫再提起。”
“罢了。”
“恕老奴多嘴,将军的身份毕竟尴尬,若此次能活着回来,皇上日后打算如何处置将军?”
北燕帝沈默不言,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
他忽然想到一事,多疑的性子也是有好处的,冷声道:“让暗卫去清阿辞究竟为何坠崖,彻查褚南。”
刘瑾在宫里混了一辈子,早修成一条谁也抓不住的老泥鳅,心知肚明道:“是。”
千里之外,桃花村中。
苏辞再醒过来时,躺在一张竹板床上,那银衣如仙的人手里正拿着一块抹布,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这种粗活实在不适合他。
银流笙:“醒了?”
苏辞走下床,抢过他手里的抹布,似乎那样的人理所应当像仙人一般站在山林中,“我来。”
“不觉得我是个骗子了?”
“觉得,可你不是坏人,尚且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银流笙一笑,拾起桌子上的签桶,“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真的能算出人的命格,你抽一支。”
苏辞半信半疑地抽出一支签,银流笙接过,眸子一暗,良久后才道:“我不能白给你解签,你为我打扫一个月的竹屋,我就告诉你这签的涵义。”
她想了想,自己没什么可被偏的,若是他解得不准,她还可以借此在村民面前揭穿这个神棍,便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