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扫望一眼,负手走过去,站定到一个指挥使面前。那名指挥在谢墨的睥睨下,慢慢的弯了腰,头垂得很低,抱拳自介:“拜见君侯,我乃乙卫营新进卫士令,薛方。”
谢墨眸底闪过一道寒光:“能进乙卫营,身手必然不俗,接我两招!”
说罢突然发难,随手抽取旁边谢虞的佩剑,唰唰搠去。薛方骇然闪退,直退到兵器架前,两手左右抓起两杆长戟,交错格挡谢墨的猛攻。
二人年龄相当,薛方要魁梧壮硕一筹,力量强大,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而谢墨胜在飘逸迅捷,又有俗语,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二人目下不分伯仲,薛方想留在卫军营,就不能忌惮对方的身份,拼命招呼。
边上的薛瑾瑜看得又是欢喜,又是发愁。
她未来夫君如此英武不凡,她怎能不高兴呢。但将薛方插入谢家军营中,是爹爹派给她的任务,父亲想一步步介入谢家的军机要务。
显然,此举惹恼了谢墨,过来清理门户的。
俗语有言,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谢墨一手剑法舞得出神入化,外行人看着赏心悦目,内行人看着波涛汹涌。
‘锵’,谢墨奋力一击,一连挑走两支长戟,锋芒逼向薛方的脖子,锁定胜局。薛方举手投降:“君侯武艺过人,在下服气。”
谢墨看上去温和,认真起来半分情面不留,口出狂语:“在我手下过不了五十招的人,不配留在乙卫营,你请自便。”
纪氏收到薛瑾瑜的眼色,忙走上前,希望儿子网开一面:“儿啊,薛方是通过你所设的武举考核进来的,由我亲自把关,武功虽不及你,想必也不差…”
“母亲,”谢墨收剑负背,冷静截断:“卫军是保护谢家大小的重要军机场所,马虎不得。即使参加了武举,也应由我亲自督查。我外出征战,劳烦母亲出动,是孩儿不孝。现在我回来了,理应纠正我的失察。现今我考察,这名壮士不过关。”
儿子说得斩钉截铁,又揽过责任,给她这个做母亲的台阶下,她还好反驳什么呢?
纪氏怕儿子的倔强疏远了谢、薛两家关系,赶紧叫薛瑾瑜过来的打圆场,让他们打个照面。薛瑾瑜受邀过来,盈盈福身,眼绽秋波:“见过君侯。”
“傻孩子,别人叫君侯,你也跟着叫?我记得你们小时候玩得挺投缘的,你跟在我家流芳身后,都叫他的表字,流芳哥哥。”纪氏笑着给两人促进关系。
薛瑾瑜羞赧欲叫时,谢墨再次出言驳话:“母亲,那是幼时的游戏之言,我与薛小姐非亲非故,岂敢和薛家乱攀关系。”
纪氏有些不畅快了,有人比她还不乐意,甄氏叫住他们:“纪氏,流芳,处理好薛方的事就够了。过来福寿堂,我和老爷子有话跟你们说。”
纪氏应了声,走前亲切的安慰梁瑾瑜:“别计较,谢墨对家族事务向来上心,一丝一毫都不肯转弯。他对事不对人,别往心里去。”
就是对事不对人才麻烦呢,她再倾国倾城,也是薛家的女儿,谢墨只怕对她也心有芥蒂,难以倾心相付。薛瑾瑜苦涩难言,勉强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步入中年的妙言翻旧账:年轻时沾花惹草的,那谁对你暗送秋波……
谢墨:请娘子回来看这一段,一开始就是拒绝的。
话说,为了弄清啥是传销,窝投了四位数进去。好贵的学费~不过学到了他们的模式,总之,不要相信掉馅饼的事儿,亲戚朋友也不能信。我之所以投进去,是我爸跟我妈吵,非要去参与。我就……舍身成仁了。
第16章
四人移步到西屋的福寿堂。一家人围坐在炕上,隔着罗汉桌,对对相望。二老失望透顶的看着儿媳,那是一种熟悉的轻蔑眼神。
谢冲身为公爹,不好指责什么,搬出身份理论:“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上不了战场,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乙卫营卫士令这么重要的位置,我竟然毫不知情,被一个薛家人给顶替了。卫军是攸关谢家性命的军队,太草率了!”
纪氏低眉顺眼的解释:“爹娘,瑾瑜是前来的二十三位女郎之首,我看好她跟流芳的婚事,认准了她这位儿媳,卖薛家一个面子,是想促进两家的交情而已。以后两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一个卫士令的缺。”
“又来了,”甄氏恨铁不成钢的摇首,“多少年了,还是这个样子,你身为宗妇,哪时候才挑得起大梁,把眼界放宽阔一点,谢家娶妻只娶贤,这话你当耳旁风么……”
谢墨静静坐着,没有插言,回忆起几桩往事。
母亲女红八艺样样了得,思想上,却学一些趋炎附势之辈,喜欢结交有权势的人。十五年前,差点给六岁的他和一位朝中势力颇大的奸臣的女儿订娃娃亲,后来奸臣被御史告发,被处决抄家。
十年前,又想认一位宰相的女儿做义女,天天登门送礼,最后却是一厢情愿,闹成建康一桩笑柄。
这二十年来,断断续续都如此,母亲总喜欢广交有势力的世家,好在如今谢家门楣不低,别人还指望跟谢家攀上关系,众人才对母亲的诟病少了。
父亲殁后,母亲一手将他拉拔长大,实属不易,或许他常年征战不在家,仍给不了母亲安全感,她始终怕他不够强大,想为大房一脉拉拢关系,也说得通。